当年夸下海口,如今却闹了个大败而归,嬴政气恼万分。但李信已为国捐躯,他也无处发作,只得大力安抚存亡将士,待到大家渐趋平静,这才召集将佐述及失利之因。庄恩廷叹息道:“楚人难战,二十万人绝对不够,我等皆低估了其实力,才致如此多将士殒命他乡。”嬴政心下不快:“当初便是朕只许二十万人征楚,尔等自己失利,此刻却把帐皆算到朕头上。”脸上却不动声色,道:“那依你看,需要多少兵马呢?”庄恩廷道:“非六十万不可!”嬴政“哼”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楚国难道当真如此之强,非得耗费我如此多兵马?”但想近一年来,犬戎、匈奴部落皆已被击退数百里。思索了一阵,终于道:“好,朕就许你六十万人马,若再拿不下楚国,尔自己提头来见。”庄恩廷苦笑道:“非是罪臣敢抗拒令旨,实是罪臣焉有如许本领?要破楚国,还须一人!”嬴政问道:“是谁?”庄恩廷迟疑并不作答。忽有一人道:“庄将军所言,必是王翦无疑了。”此人正是新近晋升为相的李斯,素以大胆劝谏、言辞犀利著称。因上次劝止不成,王翦已经告老还乡,惹得嬴政十分不快,难怪庄恩廷并不敢提。嬴政究竟心内有气,道:“不成!难道我秦国除他便再也没有别人啦?”李斯慢条斯理地道:“皇上取得今日成就,实已成为千古一帝,为何如此?实因吾皇雄韬伟略,放眼天下,广纳贤臣,既然大家皆对王老将军推崇备至,其必有过人之处,虽然他确是有些居功自傲,惹恼了皇上,但与皇上统一步伐相较,这些小节又算得了什么呢?”嬴政想想觉得有理,终于放下架子道:“好罢!拟诏,命王翦速速进都面圣。”李斯摇手道:“不成!若要请他出山,还得皇上亲自前往一趟不可!否则其必称病不出。”此言一出,众皆变色,要嬴政重新启用王翦,便是明言自己有错,已实属难能,而要他屈尊前往相请,这个要求实在太为过分,众人正为李斯担忧,岂料嬴政气极反笑道:“也只有他才配得起朕如此折腾了,命令羽林卫随驾侍候,朕立即前往。”
不一日,嬴政已来到王翦家乡,皇帝亲临祖籍之所,那是何等之荣耀,王翦不好再装,只得整冠相见。嬴政说明来意,王翦道:“既是如此,老臣还是原来的条件,如果皇上不答应,那便只能另请高明。”嬴政道:“朕如果不能答应,岂非是送上门来吃闭门羹么?”众人闻言皆大笑起来。
君臣携手归朝,一路之上,王翦但见良田美景,皆向嬴政求恳,嬴政无不答允。众惑不解,悄声问翦,王翦笑道:“皇上不肯与我全国兵力,是因惧我势大而生异心,今我求恳田地万倾,那是留了后顾之忧在皇上手中,因此求得愈多,皇上便对我愈是放心,不再担心我一去不回了。”众皆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