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正是嬴政的小女儿扶柳,随着战事推进,她也跑到前线来瞧瞧热闹,王贲心内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年轻人互生爱慕,深更半夜跑到这深山中约会来啦!”只因刚才自己心生疑惑,她又是由反方向而来,是以并未听到。只听扶桑道:“瞧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哪里不知道了!我不是说过,过些时候会去后方找你吗?你怎么跟踪我跑到这里来了?多危险啦!”扶柳道:“你还知道危险啊!我倒是有一群人保护着,你却跑来这里干甚么?”王贲听他们情话绵绵,正打算离开,但见远处黑暗中人影晃动,显是来保护公主的,自己这一出去,反倒易被他们发现,索性躲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待他们走后再出去。
但听扶桑道:“你快回去吧,我在这呆一会就走。”扶柳道:“你就陪陪人家嘛!我那两个哥哥也从不陪我玩,这些奴才又无趣得紧,我都快闷死啦!”扶桑道:“这是在前线,岂是你闹着玩的地方,这周围说不定哪个地方就藏着敌人呢?”扶柳笑道:“敌人我才不怕呢,若有敌人,我正好可以一展拳脚。”扶桑道:“就你那花拳绣腿,岂是人家的对手?到时候我可保护不了你。”扶柳嗔道:“谁要你保护了,我自己能保护自己。”扶桑道:“你就吹吧!行了,你快走吧!再不走我可要不高兴了。”扶柳嗫嚅了半晌道:“好吧!那你说好了,要随时来后方找我。”扶桑没有做声,想必是点了点头,只听扶柳已踏着乱石离去。
待扶柳及其随从走远,王贲正要离开,突然不远处一块石头后传来一声干笑。王贲暗暗吃惊:“这么近的距离,若非是早就伏于此处,必然逃不过自己的耳朵,也不知他发现了自己没有。”只听那人道:“恭喜侄儿,得此好女孩儿垂青,不仅漂亮,且生于皇家,看来侄儿马上便要做大秦的驸马爷了,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正是赵继的声音。王贲百思不得其解,赵继不是被扶桑带去祭奠亡父了吗?怎地又会出现在此处呢?只听“呛啷”一响,正是宝剑出鞘的声音,扶桑厉声道:“你再胡说八道,我立即杀了你。”赵继立即道:“是,是,我知道你说得出做得到,反正还欠你一条命,我再也不多嘴了。只是好侄儿……”扶桑道:“不许叫我!”赵继道:“是,是,我只是奇怪,平素皆是以信鸽联络,今日怎么把我约到这儿来啦!”扶桑恨道:“王贲恐已起了疑心,他已经试探好几回了。我们这三个月都不可以再联络了。”赵继颤声道:“那我的解药呢?”扶桑道:“我就是为这个而来,这里是三个月的解药,你先拿去。”赵继道:“若三个月后还不能联络呢?”扶桑冷笑道:“那你就准备身后事吧!”王贲听到此处,一切皆已明了,原来扶桑并没有杀掉赵继,而是以毒药控制住了他,令他为楚国传递秦军消息。难怪秦军屡屡失利,连主将也殒命敌疆,原来果真是拜这小子所赐。
听得两人分头走远,他立即从伏身处跃起,悄悄跟上赵继,将他打昏在地,负回秦营。又将此事告知庄恩廷,庄恩廷一拍大腿道:“这就对了,咱们是在宿州左近碰到的扶桑,之前皆顺顺利利,后来便状况百出了。”王贲道:“哼!我们攻齐时,这小子便在暗中捣鬼了,令我在齐楚交界处大败亏输。先前我还百思不得其解,此刻想来,一切便都明了。此事不可声张,明早你伏人与我拿他。”
翌辰,扶桑如往昔般来至中军营帐,见他进来,群将一片肃然之色。扶桑已察觉出气氛不对,但仍故作镇静给王贲请安。王贲虎脸喝道:“左右,拿下了!”扶桑不及起身便已被捆翻在地,惊声问道:“为何绑我?”王贲道:“自己做了何事,难道不知情么?”扶桑隐约已觉,却是仍然心存侥幸,认定王贲手中并无证据,直到赵继被押解进来,这才知晓事已败露,懊恼一阵,索性横下心来道:“哼,既然已落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口口声声言道要报答我母亲,便似你这般报答么?”王贲不理他的讥刺,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中间是非曲直,你母亲自会评判。”喝令将二人收押,择日送回咸阳。扶桑急道:“你将我一刀杀了,就说我战死疆场便罢。如若回到咸阳,我母亲必定伤心。”王贲道:“你是皇上的干儿子,我们可不能随便动你,怎么处置还得奏请皇上圣断。再者,让你母亲知晓也未必不是好事,她或可营救于你,也算是我对她丁点报答之意。”扶桑忽然失控道:“你这不是报答她,你这是要她的命!你以为她当真心甘情愿留在秦国么?她是为了我啊!如今我落得如此地步,你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啊!我求求你,你一刀把我杀了,就当她没生我这个儿子。”王贲知他所说也是实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轻轻挥了挥手,刀斧手押着两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