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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古家废物

盘龙大陆,穿云城,古家。

六月的天气恰似孩子的脸庞,动不动就要变个颜色,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猝不及防地沉下脸,古家许多子弟本正在训练场挥汗如雨,抬眼看到这般天色只好擦擦汗,转身回房,转眼间热闹的训练场只剩下一个孤单单的人影。

少年额前有着细碎的发,几乎要挡住眼睛,勉强能让人看到的目光却是带着坚毅,乌云渐渐汇成屏障遮住天空,少年握拳的双手不时击打面前木桩,好似对头顶开始出现的阵阵轰鸣恍然不觉。

“古南,快回来,马上要下雨了。”远处敞开的窗户传来呼唤,带着木钗的女子简单地把头发挽起,身上的布衣却遮不住姣好的身材。

“我知道。”少年呢喃一句,却依旧击打着木桩,结实的铁木在拳头的敲击下发出咚咚地闷响声,少年五指缠着的白色布带渐渐沁出红色。

妇人的呼唤像是一个信号,在这一声后所有的窗户忽然都被打开,探出一颗颗不安分的少年的脑袋。

“古南,你天生九曲逆阳经脉,根本不可能有真气,啧啧,别白费力了,快点滚回家吧。”少年嬉笑的声音在闷热的院中反复回荡。

“老爷早就放弃你了,别再指望打通经脉了,古家的资源不是给废物用的。”

“快滚回家吧,你娘在叫你嘞。”

轰地一声,天空云层像是炸裂一般,瓢泼大雨毫不留情地落下,今天的雨,格外大,湿透了少年的衣衫和黑发,绷带上红色的血迹顺着雨滴,慢慢蜿蜒在少年脚下,宛如一条红色小溪。

“快滚!”“废物。”“不配称为古家的人。”

尖锐的声音如同一根根刺,伴随着不时出现的雷声显得分外刺耳。

少年的拳头越发急促,铁木被一拳一拳砸下发出响声,雨水飞溅,蒙住少年的眼,混着泪水。

“我知道!”少年声音渐渐变大“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古南,快回家。”少年眼前一片模糊,耳中传来的声音又是那般熟悉。

“娘?”古南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却把指尖的血水擦到面颊上,显得分外可怖。

“我苦命的孩子。”女人看着面前瘦弱的孩童,忍不住轻轻搂住古南,眼中的泪水顺着脸庞滴在古南衣领中。

“娘,你哭了?”古南感觉脑袋越来越沉,却还是伸出手轻轻擦拭母亲的双眼,却不知自己把血水又带到了妇女的脸上。

“没,娘没哭,这是雨,快跟娘回家,以后别出来训练了,在古家当个外院管家也好啊。”女人握住古南的手,小心翼翼地解开束得很紧的绷带,露出一双红肿而又流血不止的手掌。

“你骗人,你哭了,娘,我要训练,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有真气的,我们孤儿寡母不是让人欺负的。”头越来越沉,古南感觉每一条经脉似乎都要炸裂。

是的,这就是九曲逆阳经脉,就算自己修炼出一点真气,也完全没办法流通,只能在体内肆意流窜,折磨着自己。

“我是废物吧,娘,我是一个废物,才会让你在父亲去世后连住进主院的资格都没有。”古南仰起头,尽量让模糊的双眼聚焦在母亲的面颊上。

“胡说,你别听他们乱讲,你的父亲是古家最强大的战士,你又怎么会是废物。”女人板起面孔,却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古南的额头。

“不,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我就是个废物,我是古家的笑话,我是天生不能修炼的废物!”古南猛然推开母亲,跌跌撞撞地朝着院外跑去,女人刚拽住孩子的衣角,又不小心被拽到,只能半跪在冰冷的地面,无奈地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

“古南!”

哀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古南的脚步却越加急促,渐渐地,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感觉眼前尽是一片绿色,忽然一个踉跄,似乎是被树木的老根绊倒了,酸软地全身再也没有站起的力气,只能翻个身,渐渐昏睡过去,雨水狂乱地拍打着他的身,他的脸,他因为训练过度而流血不止的手掌,经久不息。

雨后的天气总是格外晴朗,寂静的森林又开始恢复喧闹,一天一夜过去,古南渐渐从悠长的昏睡中醒来,这是他从五岁到现在睡得最好的一次。

自从五岁那年家族检查天赋,自己因为九曲逆阳经脉被逐出内院,体内不屈服的天性就一直督促着自己练功,从早到晚,毫无休止,没有一天睡觉能超过五个时辰,甚至就连梦中的自己都在练功练功,不停地练功。

“这里?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古南摇了摇头,视线逐渐明朗,葱葱郁郁的树木带着雨后的甜香,这片森林虽然是古家的领地之一,但因为传说因为深处有强大的魔兽,因此古家人从来不曾深入过森林,古南当然也不曾例外。

古南慢慢从泥土中爬起,从感觉全身上下传来一股剧痛“嘶,好疼。”肉眼看去,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口,衣衫也被树枝荆棘挂破成了一条条的乞丐装,不过自己穿的是古家一般奴仆穿的布衫,没有质量保证也是自然的。

慢慢扶着树干直立,古南握紧双拳,心一点一点向下沉“该死的,又不见了,真气,果然又不见了!”

“为什么会这样,每天都是这样,老天,你凭什么对我这样不公。”古南狠狠捶打着树干,作为古家最为用功的人,古南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慢慢滋生的真气,但是这该死的经脉根本存不住,哪怕一点点,一点点都不可能!一次次地幻想着有一天起来,发现昨晚的真气还存留在经脉中,但每天换来的都是失望,八年了,已经八年了,自己究竟还要努力多少个八年才能够换来哪怕一次的成功。

才愈合的伤口很快炸开,血慢慢顺着树干低下,却奇异地消失不见。

“不公平?世界上有多少公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只有绝对的强者才有绝对的公平。”一个苍老而又奇异的声音忽然响起,空气溅起一圈纹路,古南瞪大双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好强大的真气波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古南自然知道这种异象代表什么。

“少年人,这里是何方?”苍老的声音显得万分和蔼,慢慢抚平古南暴躁不安的心绪,后者深吸一口气,却没有立刻回答,却是反问道“你是谁?”

“呵呵,好强的戒备心,老夫是太虚老人,唉,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少年人,你肯定不知我的身份,老夫也不知现在外界究竟如何了。”

“你为什么不出去看看?何苦非要呆在这山中。”古南皱起眉头,显然对老人的话心存疑虑。

“老夫并非实体,只是一道被困在戒指中的残魂,是你的血液之力让我唤醒。”老人显得十分坦陈。

“我的血液之力?”古南疑惑“这是为什么?”

“是的,老夫存在于太虚之戒,早有万亿年,此前这枚戒指不知被多少人得到过,但终其一生却也无法开启戒指,最后使得大名鼎鼎的太虚之戒竟然成为一枚装饰物,但是你的血液中蕴含有极为特殊的力量,竟然唤醒了我,并开启了这枚戒指的能力。”

“我的血液?特殊力量。”古南自嘲一笑“呵呵,我只不过是个废物,哪有什么特殊的,莫非开启这枚戒指需要九曲逆阳经脉这种天生废柴的体质?那我就算是获得了再好的天才地宝也无法驾驭。”

“九曲逆阳经脉?不可能,如果是这种经脉,那根本感觉不到真气,可是我从你的体内真真切切嗅到了真气的味道。”老人讶异“何况这种体制也是万中无一,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到。”

“呵,是万中无一啊,我八年来没有一天停止修炼,无论刮风下雨,可是这种经脉却是一次又一次耗尽我的真气,我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你嗅到了真气的味道,那也不过是我昨天修炼的残余,根本无法在体内流通。”古南边说边笑,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少年人,顺着树干纹理向下挖掘,找到一个玉盒,其上有九节连环索,一次按照三五六,二八九,一七四的顺序叩开锁环,一节都不能错,否则会有箭雨飞出,别说对你,就算是强大的修炼者,也会瞬间被串成刺猬。”老人细细叮嘱,古南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多大兴趣,却还是按照老人所言向下挖掘。

“或许,老夫能够帮到你,这也是天命所在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普通少年也能唤醒太虚之戒。”

古南心中冷哼一声,对于他来说,失望早就成了家常便饭,此刻就算是老人说得天花乱坠也无法让他重燃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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