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咪!”惊魂甫定的小宫听到风信子的声音,忙挣脱了万俟圣昕的怀抱,冲风信子扑过去,可能是急了些,加上在书桌上行动不便,小少爷摔了个结实,不过他也算是个男子汉,知道在哪里跌倒了,就在哪里趴下来。
万俟圣昕无奈的摇摇头,将趴着一动不动的小宫抱起来递给风信子,说:“跳窗危险,你进来从大门出去吧。”
“麻烦,走了。”风信子抱着小宫,也不看万俟圣昕,她可不想让自己努力塑造的冷酷造型破功,必须赶快走。
“等等!”
夜色太朦胧,就会让人变得奇怪,就像此刻欲言又止的万俟圣昕。
风信子坐在窗台上,双手撑在身侧,不停地摇晃着双脚,等待着万俟圣昕的下文,小宫在她身边坐着,动作神态模仿得一般无二。
万俟圣昕避开二人直勾勾的目光,按了按脸上的面具,道:“本王随你们一道回去吧。”
“你想送我?”风信子一阵见血,万俟圣昕那话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碍着面子说什么一起回去,他还能住在泠心院里不成啊?
“本王只是放心不下小宫,少废话,下来,从正门出去。”万俟圣昕说完,自己率先出了门,这公主一点女儿的样子也没有,长此以往,会不会带坏小宫呢?
皎月如水,良人若画,一路灯盏迷离,微风习习,风信子面纱下的容颜,荡漾着无尽的幸福,完美的他和可爱的孩子,是她前生无数个梦中不变的情形呢,虽然,他不是他,可是他更俊美,也更,漠然……
“唉。”信子叹了口气,要是他能够像齐岚一样温柔,对她笑,她或许真愿意放弃自己最伟大的山大王梦想,安安分分的为他做个称职的压寨夫人。
“为什么叹气?”万俟圣昕微垂着头,酷酷的背着手,黑色的衣袍在月光下映出淡淡的光华,让戴着面具的他神秘又魅惑。
“你,在关心我?”风信子碰了碰他的肩膀,俏皮的打趣道。
本就只是一句玩笑话,谁曾想万俟圣昕突然推开靠近的风信子,微愠道:“本王没有!”
“没有就没有嘛,凶什么凶,不知道的还当你是故意掩饰呢。”风信子不悦的嘀咕道。
万俟圣昕加快了步伐,气息也有些紊乱,这女人总是胡言乱语,他可不会喜欢这样的丑丫头,不但刁蛮、歹毒、狡猾……还那么多话!要不是她能帮助小宫,他就……若非如此,他会将她逐出山寨吗?
七剑说,她是万俟庆的女儿,天生就是他的敌人。
当年万俟皇室动荡,他失去了江山,万俟庆趁乱登基,说是流落民间的皇子,实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贵族,说白了就是异姓篡权,他曾经发过誓,会将万俟家的天下夺回来,可是,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清闲日子,他倒真不愿再卷入纷争了,但那么承诺,毕竟不能违背,只要他一天姓万俟,就有职责有义务保护先祖打下的江山,何况,如今的帝王昏庸无能,大归汗国的国力几欲超过了日昼,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万俟庆将王朝拱手他人,特别,是大归汗国。
娶皇家公主,只是让万俟庆失去民心的一个小计谋,但现在万俟圣昕已经不能像计划的那样让她死于非命了,如果她真能救了小宫,他会让她离开吧。
风信子偷偷瞄了眼万俟圣昕,即使戴着面具,他身上也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他说他曾是日昼的秦王殿下,又有着国姓万俟,而自己的这个身体是万俟家的公主,不管情感如何,光是二人这至亲的关系,他们就注定不能在一起。
“大爹爹,大妈咪!你们怎么可以不理小宫。”
自顾自的陷入沉思的万俟圣昕和风信子回过头去,看见被两人遗忘的小宫少爷正倚在假山上,满脸不快的望着他俩。
“小宫乖,别生气了,大妈咪拉着你。”风信子忙走过去拉住小宫的手,她可不能让小宫觉得她不在乎他,相处了这么久,风信子已经足够了解这个孩子,他极为敏感,所以,从他叫她大妈咪那一刻开始,她便当自己是他的娘亲了。
“大爹爹也要牵着我。”小宫撅着嘴要求道。
万俟圣昕看了看风信子,她握着小宫的手扬了扬,又可爱的眨了眨眼。万俟圣昕眼里有些笑意,握住小宫伸向他的小手,与风信子并肩走在青石板的路上,小宫站在两人中间,仰起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抿唇机灵的笑了。
寨主阁到泠心院的那段路本不短,平日里万俟圣昕习惯用轻功,难得这么静下心来走走,竟发现这路上的风景很美,故没有发现自己一直都勾着唇角,勾魂夺魄的桃花眼也微微弯着,像极了天边耀眼的月牙儿。
风信子不时会偷偷看上他几眼,这男人真是好看,可惜,算起来该是这具身体的亲叔伯吧。
“到了。”万俟圣昕停住步子,表情淡淡的。
“这么快就到了啊。”小宫和风信子异口同声的抱怨道,平日里走着可要还一阵子呢。
三人一阵沉默,小宫人小鬼大,对风信子眨眨眼,道:“小宫困了,先回去咯,大妈咪,加油。”
“这臭小子,说什么呢,那个今晚麻烦你了,你就先回去吧。”风信子背后的手掐着衣裙,目光左躲右闪不敢与万俟圣昕交汇,今夜她井中投毒时候还冲他发脾气的事情,他不会兴师问罪吧。
万俟圣昕“嗯”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
风信子暗叫不好,他是想惩罚她吗?算了,还是主动认错吧,于是她裂开嘴,摆上自己最美丽的笑容,道:“今天,在寨子里放泻药的事,是因为我看寨子里好多人气色都不怎么好,想来定是血沉最近无家可归所以玩忽职守,我想泻药排毒养颜,所以……”
“所以呢?”万俟圣昕挑眉,他就说嘛,今晚的事怎么会是他的错,不过这女人连认个错也拐弯抹角的,真是该罚。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风信子含着泪,委屈的看着万俟圣昕,道:“不过除了个别水井,我都只放了一颗,你知道,其实我挺善良的,再说对夫君的手下,我知道分寸的,那个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您老走好。”
“个别水井?”万俟圣昕想到方才在他的院子里,这丫头手中就捏着两粒药丸,顿时黑了脸,一把抓住准备开溜的女人,冷冷地说:“为什么在本王院里剂量要大些?”
风信子微愣,半天才明白万俟圣昕的意思,感情冥王大人这是误会她的“个别”了,在他院里她可真就放了一颗,另一颗不是血沉放的嘛,她说的个别是二当家啊,看来明儿个定有好戏看了,万俟圣昕一定会让血沉准备解药,那剂量嘛,自然会按一颗泻药的放,那么……“呵呵!”
“你笑什么?”万俟圣昕蹙眉,好在被他逮住,否则后果他实在难以想象,寨子里水井那么多,而那泻药本就不算毒药,也很难发现,若全寨拉肚子,那幽冥山寨可不岌岌可危?这个罪魁祸首倒笑得开怀,虽然那亮晶晶的眉眼很好看,但这不是她胡闹的理由,伸出手,他说,“解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