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老太太边听他说着事情经过边取出手绢擦着眼框上的泪水说道:“可怜我那苦命的倩儿呀!小松,孩子呀!你做的没错!你就应该抱抱她呀!妈妈我是过来人,我懂得女人的心,这说明她直到现在,心中只有你一个人是他的唯一念想啦!”
皇甫剑这时在旁插言道:“嗳,我说,小松啊!明天一早就得给济南挂个电话,叫部队来人处理这事,咱们可负不起这责任啊?”
“噢,我这就去邮电局,连夜把小倩的情况通报给他们。”
济南方面,接到皇甫劲松的电话马上就做出了反映。第二天一早,高参谋长同钱露凤带着医务处的小韩与后勤处的大王,乘火车直奔武萍,傍晚时分他们找到了皇甫松青和正处昏迷状态的司马倩,他们来不及寒喧,只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就马上叫了急救车把司马倩送进了254军医院进行抢救。等一群军医把司马倩抢救过来送入特护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皇甫劲松一直不眨眼的守护在司马倩的身旁。高参谋长同钱露凤等人,因为乘了一天车,又忙乎了大半夜,疲劳以极,早被医务处的小韩领去接待站休息去了。皇甫劲松就歪在病床旁边迷瞪了一觉。
天亮时,司马倩醒来,她睁开眼,见皇甫劲松守在自己的身旁,心里感到无比的欣慰,就用手爱怜地抚摸着他散乱的头发。他警醒地抬起了头,见司马倩有了些精神,便提起暖水壶给她斟了碗水,她喝了半碗,说要解小便,他便扶她下床,搀着她去了趟厕所。回来后,她默默地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
特护病房里的布置很简单:和别人一样的床铺和吊瓶架,临近的屉桌上摆着水果以及许多吃喝的东西。床尾的位置正挨着落地大窗,她非常喜欢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斜照在身上的颜色和温暖的感觉,也喜欢凝望着那窗帘上透染着的紫罗兰,她更喜欢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物和行走的人们以及攀缘在医院围墙上的植物枝蔓和朵朵红花。她慢慢地转过身轻轻地对他说:“小松,我是不是活不了几天了!”
“你说什么呢?谁说你活不了几天了?”
“别哄我了,我知道自己此次病的不轻,要闯过这一关很难!”
“医生,绝对对你全力以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瞎说,我会始终陪伴在你身边的。”
“是吗?那天,大妈和那个女的看见咱俩搂在一起,是不是生咱俩的气了?”
“开始是,后来我把咱俩的情况说了,我妈就特别的同情你和我,并嘱咐我,叫我好好地陪护着你!”
“那真得谢谢大妈了哎,那天同你妈来的那个美女,是不是你新搞的对像?”
“是!但她自那时跑了以后,就再也没露过面!”
“哦,别怕,小松,象你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都会舍不得的,她不会跑的!”
说着,她在床尾坐下来,面孔仍朝着窗外。窗外美丽的院景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这是一座中型的陆军医院,它位于镇东北靠新开河的一面。特护病房就背靠着院内一个四季青葱的小山。医院只有两栋三层高的楼房。前面,也是较靠近市区街道和马路的一栋,是医生和护士办公的地方,挂号,检查,交费什么的都是在那边。据传,这座医院在民国时期,是旧军阀曹昆曹大帅的花园。那栋楼前面正中间是一条笔直的砖面甬路,一直通向后山半坡的凉亭。甬路两边各自有一个花坛和几棵零散的树,有松树和白杨。后面的那栋楼,则主要是病人的住宿区。
司马倩贪婪地看着穿着蓝条格子的病人们,穿着拖鞋走来走去的打太极拳,楼后面是休闲区,一些病人在那里缓缓地散步。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那里有一个圆形的小的喷池,池子里有两座小假山,水从上面流下来,还有两只石塑的丹顶鹤,一只在水中觅食,一只则仰望着向着天空鸣叫。喷池周围种植着几排整齐的树木,林中布置了可以供行人休息的石凳和木椅。
透过窗户,她可以清楚地看见楼后面的喷泉和树木,还有练武打拳的人们。这时,她忽然看到林间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哭泣,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年轻的女孩,不时地用手帕替老人擦拭着眼泪,并俯下身子把老人搂在怀里。她看到这样的情景后,先是低下头,然后又转过脸去,好象是不忍再看下去。皇甫劲松怕她会触景生情,忍不住跟着掉眼泪,也悄悄地挨着她坐下来,把她的两只手拢在自己的手心里,一边轻轻地揉搓着,一边说道:“风雨过后不一定会有彩虹,但只要我们彼此握紧手,前方就算是再大的风雨,我们都不会觉得害怕了。”
“对,皇甫同志象诗一样的话语,让人一听,就充满了温暖。”
钱露凤推门进屋打趣地说。她身后跟着高参谋长、韩大夫和后勤处的王干事……
司马倩见高参谋长等人都来看她,便道:“部队首长们跑这么远来看我,真叫我不好意思,你看,我一来咱部队,就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高参谋长道:“关心咱们军烈属是应该责份的,快别说那些客气话。当前,第一号的任务,是要你把病养好,其余的,什么都别想!”
几个人又说了些鼓励和安慰的话。这时医生来查房,司马倩就对皇甫劲松说道:“小松,你去上班吧,不要叫你单位的人说出什么来。这里有高参谋长和钱姐他们照应着我,不会有问题。”
皇甫劲松听见,便与高参谋长等人打了声招呼,就退了出来。
皇甫劲松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文雯,总想抽个时间去找找她,与她把眼前的问题谈开,特别是那个要命的心结,如果不赶快解决,就很难再说清楚。
他上得楼来,没有进自己的屋,而是直接奔向书记办公室,因他急着要与书记请两天假,处理处理自己的麻烦事。他见薛满长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发楞,便在他对面椅子上坐了。
“有事?”
薛书记问。
“嗯,我想请两天假,处理处理自己家里的私事。”
“现在我已没权了,你要请假,就直接找孔处长请去!”
薛书记没好气地说。
原来,前些日子,公司给红星塑料厂派了个副书记,负责抓人事工作。他刚一上任,就把主持人事工作的翟徐庆科长调走了,还把薛书记的几个得力干将给调得四分五裂,为了这事,薛书记与他大吵了一架,公司和局,都认为红星塑料厂领导班子出了问题,便派了局干部处的处长孔庆文带队,组织工作组班子进驻了红星塑料厂。薛书记认为,工作组进厂是专门为整他而来的,因此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每天自己跟自己对着空屋子“拉风匣。”生闷气。
皇甫劲松正在踌躇间,忽见佟玉凤跑来告诉他说,有一女同志来找他。
自皇甫劲松被公司提升为红星塑料厂的副主任后,他就把佟玉凤从车间里调到厂部给他当秘书,负责他所分管工作的各项勤务,佟玉凤知道他对她的一番好心,所以,她特别的尽心尽力,所到之处总是那么干净利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他跟佟玉凤从书记室出来,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在门前,他一眼就看见文雯板着面孔,木然地坐在屋里靠墙一面的长椅子上,没有了过去他常看到的那种美丽的笑容。他知道,她这是继上一次在司马倩家里所见之后,怀揣着满腹怨恨来找他问问清楚的,她还在生他的气,这一次肯定带有兴师问罪的意味。他感觉到了他这次与她会面的重要性,弄好了,她听他把事情说开,把其中的误会全都解释清楚了,他俩人还会重归于好;弄不好,他就会伤及她的自尊心,把事情搞砸,甚至会转入吹灯拔蜡的被动局面,因此,他的心脏紧张的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了出来。
“您来了?”
他把过去经常说的“你。”字换成了“您。”。他觉得这样会遵重些。紧接着,他用手指了指暖水壶。佟玉凤见了,赶快给她斟了杯水,小心翼翼地给她撂在了桌子上。
她没有站起来,也没有任何表示。她等待着屋里的那个“外人。”佟玉凤,主动回避走出房间。这时,门一开,孔处长扒着头在门框那儿说道:“老皇,你到我屋里来一趟,快点儿!”
“噢!”
皇甫劲松应道。他不得已向文雯说道:“对不起,您先坐一下,我去去就回。”
文雯没有作声,她只好由佟玉凤陪着,坐在那儿不停的喝水。
皇甫劲松来到工作组的房间,孔处长请他坐下,向他问了一大堆问题,主要都是了解薛书记的事情。他心里惦记着文雯,神不守舍,乱七八糟的回答着,孔处长则快速的在笔记本上记着,不时还提着新的问题。快到中午了,孔处长看了看手表,将笔记本合上后说道:“等再有什么新的情况,我在找你!”
他站起身告辞出来,刚一出门,就见公司许国英经理的秘书于培田正在门口等他道:“怎么那么半天?我都等急了!”
“什么事?”
皇甫劲松心里只有文雯在等他的影子,便心急火燎地问。
“是这样,局里要在后天召开一次技术革新经验交流会,刘学田局长临时指示要把你厂的经验加上去,明天就要审稿子,要你们无论如何加班加点把稿子赶出来。”
“什么?明天?简直是逼死人不带偿命的!好啦好啦!我现在就召集有关人开紧急会议,你也来参加一下,为了节省时间,就由你来说,最后,我来拍板,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