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不平常的事情,于锦城回忆起了他自己的童年,53年前,他在嵩山少林寺与德明师兄,德禅师弟三人拜素空老方丈和素灵长老为师,一个头磕在地上,白天练功,晚上诵经,晨钟暮鼓,古佛青灯,十载春秋,情同骨肉,亲如兄弟特别是德明师兄临离寺的那天晚上,兄弟俩幪在一个被窝里抱头痛哭,滴滴泪水,诉不完同甘苦的友谊;低低窃语,道不尽那离别的感伤。就在那夜深人静时分,德明师兄将他那偷录秘笈的事情,悄悄地告诉给了他,并嘱咐他密藏于心,千万千万别吐露给别人。尽管他深知寺内清规戒律的严格程度是何等了得,他自己竟然也被德明师兄的惊人之举所震撼。43年来,他一直格守诺言,将此事深埋在心低,却无时无刻不为德明师兄的抱负和预期所絮扰……
“正是!”
皇甫剑的应答,使于锦城从对以往的回忆中苏醒过来。随后,他见皇甫剑又继续补充说道:“当初,我与德明兄在一起研习那‘怪蟒穿山’之时,每次他都从怀中取出一方写有密密麻麻文字的白绫,认认真真地看来看去,我每问他这是什么时,他尽管对我毫不避讳,但却对我所提问题闭口不谈。有一次,我与德明兄在山尖尖上练完武功后闲聊时,又谈及此事,他告诉我说,此事已成为人间绝秘,至今这世上只有你我与师弟德聪三人知道,而你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即只有一半也。将来你如能见到德聪,你就去问他去吧!他若是能告诉你这里的端倪,一是你的造化,二则是咱仨有缘自此以后,我也就不再向他直接打听此事。话又说回来,就咱俩来说,也算相识这么多年了,我佩服你武功盖世,人品又好,知你原是少林寺出家和尚,曾习学得绝世武艺在身,又遍走江湖,阅历甚广,但一直不知你就是那贺德明的师弟德聪和尚。这次我去昌平看望德明兄,多亏我早去一步,将他救治过来。为寻找甯子,我急须赶回武萍。临行前,我特意向他打问师弟德聪的具体情况,他告诉我说,德聪俗家姓于,大号叫于锦城,京西霸州于家堡子人氏,他父叫于震江,是满清的武官。他弟兄九人,他行九,从五岁起便随宋长荣习武。十岁时,由于宋长荣先生忽然病逝,他父便将他送到少林寺出家,从那时起,我们俩人便惺惺惜惺惺,情投意和,相处得就如同亲兄弟一般经他这么一讲,我全明白了,闹了半天德聪就是于锦城啊!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于是,我当时就将你也在武萍镇落脚及其最近的情况告诉给了德明兄,他听了以后异常高兴,感觉自小的弟兄到老了却有了消息,是个了不起的大喜事。嘱咐我见了你一定要代他向你问好,还说,等他病全好了,他一定带着老婆孩子去武萍镇看你。所以,我今天上午在刚一认了甯子以后,立马就给你们爷儿俩引荐。”
“啊!好,好啊!大喜事啊!来,来来,诸位,都端杯!方才大家都听到了,皇甫兄这次回来,还给我带来了天大的喜事,我离散了四十多年的师兄,哈!总算有了下落了!哈哈!干杯,干!”
于锦城于老爷子高兴得站立起来,两手端着酒碗要与众人干杯。他这么一叫号,从戴紫姜,皇甫剑,楼海亭等人都端着碗站了起来,齐声贺道:“恭喜,恭喜!可喜可贺!喝,喝!”
登时,屋内响起了一片“乒,乒,乒。”的碰碗声!
大家围绕于锦城于老爷子和皇甫剑所谈及的,德明与德聪两师兄弟离散四十多年后又有了消息这件喜事,热热闹闹的喝了一碗酒。酒刚喝过,牛大哈将酒碗往旁边一放就与孙叔广讨论道:“哎,老孙!我问你,师兄弟之间四十多年未见面了,忽然有了点消息,这值得庆贺吗?这能算件大喜事吗?”
“这也得分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象你我这样的,作为我就不算!作为你,当然要算啦!”
“为什么?”
“这还用问?象我这样的,大英雄,人人敬仰,谁不想巴结巴结?听说我要来,家家户户摆酒宴款待,我是足吃足喝,哈哈!当然是喜事一桩!再看你!就凭你这奶奶样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谁逮着都狠不得踹上一脚的主’,甭说离散四十年,就是五十年八十年,甚至等你哏儿屁朝凉见阎王了,也都没人给你吊唁!信不信?嘿嘿嘿!”
孙叔广耍笑完牛顺奎,“嘿嘿嘿。”地笑起来没完。这一回可激怒了在他旁边的牛顺奎,只见他一挽袖子就从凳子上“噌。”地站了起来,伸手直奔孙叔广的胳肢窝抓去。口中叫道:“好小子,竟敢耍笑我!今天我让你笑够了!”
他这一手叫作“弥勒张口笑天下。”,是他师父“白猿神怪。”文俊峰根据他所练猴拳里的招术演化而来,专门点逗人的“天泉。”穴。这“天泉。”穴属手厥阴心包经,不但其周围全是痒痒肉,点中可让人大笑不止,而且还会立马使人丧失反击的力量。
孙叔广是何等的机灵,他虽然嘴里在数落着牛顺奎,可两眼始终在瞄着牛顺奎的表情变化,当他发现牛顺奎的眉毛突然拧了起来,脸上也忽然变颜变色,就立即警惕起来。他见牛顺奎居高临下伸手向他抓来,凭反映,他只需将自己的上身向旁一侧即可躲过,可是,这回他上当了。万没想到,牛顺奎的另一只手先到了,正好捅在他左侧的天泉穴上,接着,最早发出的那只手也到了,不偏不歪也点在了他右边的天泉穴上。孙叔广只觉自己的两个腋窝一阵奇痒,便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只见牛顺奎来了劲儿,不仅两只手紧忙乎,左右不离孙叔广的腋窝,而且他那张笨嘴也一直没闲着,咬着后槽牙撒着狠地白乎,就象口里含着块热豆腐,吐沫星子满天飞:“笑,笑,我让你笑美了,笑够了,笑舒服了,笑痛快了,笑死在这儿就算了!”
大家看着孙叔广在那里笑个不停,却见他边笑边躲,就象刚刚喝饱了笑老婆的尿,中了邪一般,两手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这时,皇甫劲松看出了其中的门道,知道孙叔广着了牛顺奎的道,任凭他怎么躲闪,可就是躲不开牛顺奎的那两只手。惹得周围看热闹的老少爷们儿们,也跟着哄笑起来。
文俊峰见孙叔广已笑得时间不算短了,连鼻涕眼泪哈拉子都笑得流到一块儿了,看那样子也快没有了挣扎的力气,觉到不好,便赶快走了过来,将牛顺奎一顿喝斥,才将他止住了。这时,孙叔广停住了他的笑声,直起腰来长长的喘了口大气,顺手接过皇甫劲松递给他的热毛巾,将流在脸上的鼻涕眼泪哈拉子统统擦去,才又回到他的座位上坐下。
这么个小插曲,使大家感到盲然,奇怪,和不可思议。如不是亲眼目睹,谁肯相信,那堂堂的神力小霸王,不但能在午台上一连串翻五十个高速小翻(即后手翻),而且还能一口气将那五张十二个力的硬弓开得满满的。但却怎么也躲不过那傻傻乎乎牛大哈的“蒯痒痒。”?
特别是孙叔广的父亲金鼎大侠孙祖音,大为不解。俗话说的好,“知子莫如父。”,那孙叔广打小时就异常的伶俐,非常的聪明,甭管干什么,都特别的象模象样,尽管在他身上有玩世不恭和目空一切的坏毛病,但这并不影响他超强的智力和扎实的武术底子。从外表上看,他刚才还是好好的,可转眼之间,面对牛大哈的进攻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被动得让人家随便挌摭他的腋窝?怪哉!怪哉!
其实,要论武艺,两个牛顺奎也不是孙叔广的对手,孙叔广在当代武林界中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已经有了那么一号;而牛顺奎只不过是会那么个三脚毛四根屁的毛头小伙而已。那为何牛顺奎使了个“弥勒张口笑天下。”的招术,就把孙叔广给弄了个“笑满天下。”,不亦乐乎?
原来,牛顺奎自小得病发烧不退,大夫怕他烧过了劲儿就给他吃了点凉药,病好以后,就觉得他脑子不象以前那么机灵了。比如,他手里拿着两块钱,转身干别的去了,就把这手里的两块钱给忘了,再问他,你的钱呢?他怎么着也想不起来了,等你告诉他说,那钱不是还在你手里攥着纳吗?他一看,可不?用手一数,一块两块,然后他把嘴一咧,就“嘿嘿嘿!”一笑了事。打那儿起,人们就给他起了个雅号“牛大哈。”。虽说这牛顺奎脑子苯点儿,可秉性憨厚,既好学又好问,就有一样不好,老惹人不待贱好多嘴。特别是,专爱“哪壶不开提哪壶。”,常常让人下不来台。他八岁那年,看别人练武,觉得好玩儿,他死活缠着他爸说要练武。
他爸牛风雷,是个厚道的都出了圈儿的买卖人,在小王庄大街上开个布店。从前小王庄这块地儿是个穷人窝,买不起布的人居多,所以他经常向外赊布。赊布时把帐记好了,可奈着面子却不肯上门要帐,反弄得自己有上顿没下顿,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实牛爷。”。
“老实牛爷。”扭不过牛大哈的纠缠,领着他找到文俊峰的鞋铺张口说道:“文爷,近来可忙?我给你添麻烦来了!”
文俊峰正坐在他门脸房的门口尚鞋,一台头见是开布店的牛风雷,马上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