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干嘛?”阴镜不满嘟着嘴,气鼓鼓回了一句。
秦笠忍住朝它脸上抽一巴掌的冲动,平静问道:“过去多久了?”
阴镜瞥了一眼秦笠,阴阳怪气地揶揄道:“你没表啊?”
秦笠忍住火气:“说正经的!”
阴镜哈哈一笑,这小子真不禁逗,它继续道:“嘿,我怎么就不正经了?我不就和你说……”
后面的黄腔没能继续下去,秦笠不知从哪儿摸出半截臭袜子,粗鲁地塞进了阴镜的嘴里。
阴镜大怒,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珠子硬生生瞪大成了黄豆大小,它想说话,可它又没手,只有一张嘴,也没舌头,想使劲儿也没出使。
秦笠已经穿好了平时的打扮,白袍翩翩少年,登高吹着晚风,清风吹拂着他的发丝和脸庞,他很舒服,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丝毫没理会气得发疯的魔镜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秦笠从杆菌上爬了下来,道:“老实点没?”
阴镜的小眼珠子上下滚动了两下,接着朝秦笠眨了眨眼。
秦笠拔出袜子,却不拿走,一只左手拿着它,离郢镜的嘴巴不到一公分,然后,他认真问道:“过去多久了?”
阴镜绿豆大小的眼珠子惊恐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袜子,忙不送迭答道:“两个小时了!两个小时了!”
秦笠将袜子扔到一边,接着对这贫嘴的阴镜道:“不等了,我先去看看这黄泉区的具体情况。以防万一,我把你背在后面,要是半路上千山给我发消息了,你提醒我一句,听见没?”
阴镜感觉自己作为魔镜的尊严被严重侮辱了,不!是整个魔镜家族的尊严都被一个人类狠狠践踏了!
哼!魔镜看了一眼忙忙碌碌收拾东西的秦笠,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袜子,心中兀自安慰道:我不与你这才活了17年的小鬼一般见识,本大爷乃是活了数万年的智者,看破红尘,作为一个智者,冷静是必备的心理素质……
然后,这位智者就听见了秦笠的自言自语,它顿时火冒三丈,要不是它现在被困在镜子里面,它一准出来咬死这小鬼!
“一没人要的破镜子,用一次就得开一次锁……也是我倒霉,祖宗不走运,把你当成宝贝似的传承给了我……嘿,我说我还没背你上路,我可是看得到你那眼神的!你这眼神啥意思?是不是又想尝试吃半个钟头的臭袜子?”
面对秦笠的威胁,该智者觉得见风使舵也是一位优秀智者的良好品质。
“哪儿的话,就是你那袜子有点辣眼睛,辣的我眼泪都出来了,你能不能把它拿远点啊?”
秦笠抽出一根细绳,对称穿过铜镜框上的两小孔,接着将绳子斜跨着捆扎在胸口上。
“走呐,帮我看着点后面。”
秦笠叮嘱了一句,便左手持短柄刀,右手抽出自己的宝蓝色长枪,戒备着,朝前走去。
路上景色还不错,都是些秦笠以前从来没见过的物种,呃,准确来说,是自己从来没想过,能不借助高倍放大镜直接用肉眼看到它们。
色彩斑斓的细菌群,形态各异,珠宝项链样式,长柱状,鱼籽状,树枝状……
体型巨大的,长达四五米,细长鞭毛慵懒地摆动,如同一头觅食的鲨鱼,娇小的不过60厘米,浑身菌毛毛茸茸的,如同一个可爱的狗熊抱枕。
要不带一个回去给小然玩玩?
秦笠盯着其中一个粉红色的大细菌,形态娇憨,不错,就你了。
他伸手揪住鞭毛,一把将其拽了起来。
手感有点怪,好费力,细菌会扎根地面这么深?
‘轰隆!’
粉红色的大细菌突然爆炸了开来,气流产生的巨大力道将毫无防备的少年炸飞了出去。
少年躺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胸口,细菌体内的高强度酸液也溅到了身体,现在身上正冒着白烟呢。
背后的阴镜幸灾乐祸地嘿嘿笑了起来。
秦笠的本职工作就是医生,对这种程度的炸伤和酸液灼伤还是有把握的。
将《思想者》念力析构,转换成《表皮细胞超高速再生》,秦笠看了一下胸口,虽然被气流和酸液剜去了一大块血肉,万幸的是,没伤到骨头。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接着用短刀慢慢割掉了坏死的一层皮肉。
OK,开始治疗。
秦笠控制着修复念力,不到十秒,便将胸口的巨大豁口修复完毕。
阴镜嘿嘿笑道:“小子,你这一手修复技术,不去开个妇科医院,真是可惜了。”
秦笠揉揉胸口,确定了这些新生皮肉没什么出血点,他才冷冷答道:“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妇科医生。”
阴镜坏笑道:“一样一样,都是医生,你长得还行,不去修复处女……”
秦笠摸出一只臭袜子,塞进了阴镜的臭嘴。
“话多。”
他淡淡说了一句。
阴镜气得要死,两只绿豆小眼硬生生瞪大成了黄豆大小。
“出来!”
少年站了起来,冷冷喊道。
周遭安静,没有一丝动静,只有几个细菌慵懒地浮动鞭毛,似乎想走。
“别逼我动手。”
他补充了一句。
还是没有人出来。
“看来是个听不懂人话的畜生,那我动手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秦笠喊了一声,手中变魔术般的的抽出一柄岩浆篆纹大剑,这柄剑长约两米二,巨大的猩红剑身如同一扇门板。
随着秦笠念力缓缓注入,宽阔的剑脊上无数岩浆篆纹从剑身内部浮现出来,明暗幻灭不停,如同数千条游离不止的蚯蚓……
眼看火山岩浆弹就要射箭过去的时候,后面,前面,左边,三个方向同时出现了三个打扮得脏兮兮的小鬼。
他们的头发乱糟糟虬结在一起,显然很久都没洗澡了,面上的污泥太厚,让人根本分不清他们是男是女,唯有那双乌黑的眼珠子,显示他们还是几个未满十岁的小孩子。
秦笠没有收起岩浆篆纹大剑,这年头,嘿嘿,是个长眼睛的生物,都得小心。
“你们是什么人?”
他问道。
他们没说话,秦笠皱了皱眉,该不会碰到了野人?
幸好,那高点的孩子说话了。
他的声音显示他是个男孩:“大人,我们是罪裔。”
罪裔?
秦笠皱了皱眉,道:“什么是罪裔?”
那孩子结结巴巴地和秦笠解释了半天,秦笠才理解了。
原来,秦城监狱每年都要关押数千万名帝国罪犯,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死在了猪马牛三狱警的手中,但还是有十万多名罪犯被投进这广袤无垠的囚笼中。
他们无法出去,只好想尽办法生存下去,几百年下来,当初的罪犯已经生子,子子孙孙,繁衍了为数众多的后代。
这些后代就是罪裔。
罪人的后裔。
只配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他们的祖先犯下了滔天大罪,死不足惜,但他们的罪过并不是死亡就能算清的,必须他们的子孙待在这里,日夜忏悔偿还。
一代不行,两代不行,必须十代子孙!
他低沉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是第几代了?”
那高个子男孩回道:“我叫鸠窝,是第七代了。”
那两个矮小一点都是女孩,她们依次回道:“眉,第六代。”
“水,第六代。”
秦笠想了想,收起了岩浆篆纹大剑,这让三个可怜的孩子松了口气。
“你们应该有部落吧?哦,就是那种大家集中居住在一起的地方。”
秦笠比划了半天,保证绝对不伤害任何人。
孩子们拖着鼻涕,就是不怎么信任他。
后来秦笠少年灵机一动,当年初次见面,小然不也是这样,自己拖了条油汪汪的大猪腿,她不就乖乖跟着自己回了渔歌子?
少年从戒指中掏出两斤熟牛肉,自己吃了两口牛肉之后,递给这几个饥肠辘辘的孩子。
那两个小的看了看那大点的男孩,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忍住对食物的渴望,得到他的允许之后,两个小女孩一拥而上,抓着牛肉就往嘴里塞。
看着俩丫头那副脏兮兮的模样,少年心中有点堵,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真的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