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待在石台上等着月圆之夜,不知不觉已是过了四五天的光景,只能依靠那株甜叶树的树汁过活,夜晚就缩到阶梯的一角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月亮从当初的一弯残勾逐夜变得浑然起来,看样子距离满弦不远,狼王隆托也在没有出现过,看样子那段残留的精神影像已经耗尽。
天幸四人所在的石台被上方的一层莫名其妙的光线雾气所遮蔽,再也没有受到卑落飞魂和其他魔兽的骚扰,日子过得也算清净,闲暇时光凤铁便苦练隆托所传授的三招刀法,有时候遇到不解之时便整日整夜地冥思苦想,一旦心有所感便拉着艾力达试刀,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便蹲在一旁笑嘻嘻地观看做裁判,两人倒也颇有些进境。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到了月出崖壁之时,算算日子也应该到了满弦之夜,艾薇儿将甜叶树的叶子采摘得精光,供四人饱餐一顿后,艾薇儿细心地将剩余的叶子悉数收进自己的储物袋,以便出去后如果再次遇到恶劣的环境的时候已备不时之需。
吃饱喝足以后,四人怀着期待的心情并排坐到第一阶石阶上,均是满脸期望地齐刷刷望向夜空,圆月已经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露出了一角,发出朦胧的光线,被稀疏的星斗围裹住,映照得石台上一片清亮如水,煞是好看。
艾力达嘴里咀嚼着叶片的纤维,咂着嘴感叹道:“咱们几个在这儿像野人一样过了七八天的苦难生活,没想到终于可以出去了,等到出去以后我一定要找个大馆子狠狠地吃上一顿,每样菜我都点上三份,吃一份看一份扔一份,狠狠过上一把土豪的瘾!”
桃瑞丝闻言一脸向往地流着口水道:“胖叔叔你吃一份就好,剩下的不要糟蹋了,我胃口好,其余的那两份我都可以吃掉的!”
艾薇儿爱怜地摸了摸桃瑞丝的金发,心想真是苦了这个小孩子,跟自己这些人在一起一天好日子没有过过,不是被追杀就是吃不上饭,真是让人怜惜至极,随口问凤铁道:“凤铁你出去后准备做点什么补偿自己?”
凤铁弱弱道:“我想尿尿!”
“你这个贱人!”艾薇儿瞬间抽回不知不觉中挽住凤铁手臂的胳膊,狠狠朝凤铁啐了一口,艾力达失笑道:“凤铁你怎么就这点出息,想撒尿的话在这里就好,为什么要等到出去呢,难道你进来的时候过于匆忙,把二弟落在外面了?”
艾薇儿随手释放出一个小型冰锥扎在艾力达裤裆附近的地面上,恨恨道:“你这个死胖子也跟着凤铁胡闹,为老不尊的坏家伙!”
冰锥磕在坚硬的石地上顿时崩碎,琼冰碎玉迸溅到艾力达的脸上,艾力达见状吓得脸色煞白,慌张地捂住自己的裆部连连向后挪动,凤铁大笑一声,一个筋斗翻向石阶下面,怪叫道:“老子撒尿去了,亲们别着急,等我回来一起走哦!”艾力达犹自腆着脸坏笑道:“走远一点啊,别不小心被风吹到我们身上洗个澡就不好了,嘿嘿!”
“砰!”
又是一个冰锥爆开,艾力达连忙将自己肥硕的身子藏到娇小的桃瑞丝身后,嘿笑着从桃瑞丝身后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再也不敢造次了。
眼见圆月已经快要完全从夜云的后面钻出来,坐在石阶上兴奋不已的三人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之极的叫喊,听声音正是凤铁。三人远远看到凤铁正站在石台的边缘,肥大的裤衩褪下半边露出白白嫩嫩的屁股,一只手捂住前面双腿交叉处没命地哀嚎,另一只手里拿着弯刀比划着想要往下切割却又不敢,甚至还转着圈蹦跳着像是要甩掉什么东西,三人连忙冲向凤铁,待近前一看,原来凤铁的二弟上死死咬着一条怪鱼,嘴上丝毫不肯放松,尾巴犹自用力甩动不休。
“哎呀,你……”艾薇儿脸上一片羞红,赶紧捂住眼睛,抱住桃瑞丝转过身去,桃瑞丝还好奇地扳着艾薇儿的身子将小脑袋露出来偷偷瞧热闹。
凤铁二弟被咬,惊慌失措下痛得直抽冷气,想要下刀杀死怪鱼又怕伤到二弟,只能扎手扎脚地蹦跳不休,艾力达一阵风般冲至凤铁身前,一边苦忍着笑,一边用双手用力掰开怪鱼生满短小利齿的嘴巴,喀嚓一声将怪鱼撕成两半。
凤铁眼里噙着泪水,轻轻抚摸着二弟安慰道:“对不起啊兄弟,真是苦了你了,让哥哥看看受没受伤,你以后还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
突然间,凤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一溜烟冲到艾薇儿身前,急吼吼道:“快快,你不是会那个什么‘祝福之光’吗,快点给我的二弟疗伤,我后半生的幸福就靠他了,快点!”
艾薇儿涨红着脸不肯帮助凤铁,凤铁怒道:“这个时候又跑来装害羞了,你第一次在暗夜公爵的后花园里见到我的时候不就是附身在一朵花上被我塞进了这里吗,说起来你们两个还算是熟人,请不要这么绝情,看在多日至交好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
凤铁最终也没有得到艾薇儿治疗,反倒是被一脚踢出好远,趴伏在石台上轻声啜泣。
艾力达好奇地蹲下身子,将那条被撕扯成两片的血淋淋的怪鱼捡拾起来,拎在手里好奇地看了看,问凤铁道:“你从哪招惹到这条鱼的,咱们在这里呆了七八天了,也没发现这里有能活鱼的水啊!”
凤铁委屈地抽噎道:“人家哪里知道,本来人家朝着沙潭尿得好好的,这个天杀的玩意儿就从沙子里窜出来一口咬住了我的二弟,它一定是嫉妒我的雄壮宏伟高耸入云,我,我真是说不下去了,呜呜呜呜……”
“什么,你说这里面居然有鱼?”艾力达惊讶地从石台的边缘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不断朝中间涌动下陷的沙潭,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冷不防从金黄的细沙里跃出一条跟刚才咬住凤铁二弟一模一样的怪鱼,一口咬住了艾力达的鼻子,艾力达剧痛之下一把将怪鱼扯了下来,鼻头的软肉已经被怪鱼长满细密锋利牙齿的大嘴咬出了几个细小的血洞,有血珠冒了出来。
凤铁见状嘲笑艾力达道:“活该,你也着了它的道儿了吧,让你笑话我!”
艾力达看向手中犹自挣扎不休的怪鱼,只见通体土灰色的鱼儿约莫一根手指长短,细鳞阔口,身躯宽厚多肉,身尾呈流线型,一双灰白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两只腹鳍已经退化成两只腿脚般的肉柱,从腮边至尾尖一根墨绿色的腥线贯穿全身,看上去便狰狞可怖。
艾力达恨恨地将怪鱼使劲砸到石台上,怪鱼发出一声如婴孩啼哭般的怪叫,在地上弹了几弹,居然依靠两只腹鳍支撑起身体,快速交替着如同奔跑般朝重新艾力达冲来。艾力达大惊,抽出腰后弯刀,趁着怪鱼在身前跃起之时一刀挥出,将怪鱼砍成两截,淋漓的暗红色鲜血抛洒开来,怪鱼居然还没有死去,断掉的两截犹在石台上跳跃不停,凶恶至极。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艾力达失声大喊道。
随着天上一轮圆月变得愈加清晰柔亮,沙潭里不断露出怪鱼的脑袋,啼叫声此起彼伏,转动着灰白的眼珠盯住石台上的四人,竟然纷纷跃离沙潭,纷乱地朝四人扑来。四人大骇之下慌不迭地朝石阶的方向跑去,凤铁的屁股上被五六只怪鱼狠狠咬住,只能一边把手伸到背后扒拉着,痛叫着狂奔不已。
此时,圆月业已满弦,圆月似乎被若隐若现的贪狼抗在背上,柔和的月光开始变得像阳光般炽烈起来,一道耀眼的光柱投射在石台的正中央,石台上巨大的六芒星图案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潭中怪鱼像是受到召唤般兴奋起来,无数只怪鱼纷纷跃上石台,铺天盖地般倒动双脚似的腹鳍飞快朝四人奔袭而来,四人叫苦不迭,只能拾阶而上,背靠着高大的石阶护住背部,抡动手中武器击退不断涌上来的鱼群。
凤铁和艾力达手持弯刀,手上一刻不敢停歇地挥动连连,不断有怪鱼被充斥着斗气利刃绞碎,肉末血液漫天挥洒,其余的怪鱼般一窝蜂地涌成一团,分食着同类的血肉,没有抢夺到食物的怪鱼则继续悍不畏死地朝石阶上扑去,誓要将四人变成腹内之食。
艾薇儿不断释放出并不过度耗费精神力的低级魔法,风刃,沙吼,突地刺,雷暴卷起无数的怪鱼四散跌落,桃瑞丝则手持一根摘光了树叶的粗壮树枝,像击打棒球般将猱身扑来的怪鱼狠狠地击飞,状极得意,好像在做着一个极其有趣的游戏一般。
随着夜色加深,照射在六芒星中央的光柱开始变得粗大起来,光幕逐渐在六芒星的边缘游动起来,整颗六芒星的边沿向天上射出宽厚的光幕,被圆月再次吸收回体内,然后再通过中央月色最浓的部分重新投射到石台上,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吱吱!”
眼见沙滩中怪鱼被炽烈的月光惊骇得四处躲藏不迭,一些来不及扎回到潭中的怪鱼被六芒星和圆月交替传送的光芒沾染到身上,瞬间化为一滩腥臭的汁液,四人刚刚松了一口气,沙滩中却滚出成团的圆团,被月色朦胧上一团光幕冲天而起,轰然炸开。
四人定睛一看,均都大惊失色,原来是无数的外形像肥胖老鼠的怪异生物在沙滩中抱成一团冲出沙潭,在半空中四散开来,吱吱尖叫着布满石台,接力赛般再次朝石阶上的四人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