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楼梯口处两个守夜的士兵打了个招呼后,凤铁胆战心惊地走下楼梯。
借着昏暗的烛光,凤铁细细地打量一楼大厅内的情况。
从楼梯末端开始,一条陈旧的红色地毯直铺到木质的、镶嵌有生锈铆钉的门口。地毯两边的墙壁上抠出一个个长方形的空间,空间内整齐地排列许多具着形色各异的铁铠。
这些铠甲拼列成士兵站直队列的形状,每具铠甲都手持长柄战斧。笔直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接受将官的检阅。
凤铁不禁感慨万千。
这个倒霉的异界实在是一个天下为公一切大同的社会呀!要是这么多废弃的铠甲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和谐社会长时间没人管理的话早就被弄到废铁回收站创造第二价值去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都已经都富裕到共产主义了。
凤铁啧啧赞叹着沃夫王国人民个人素质的良好,一边走到墙壁边准备扯下一套铁铠留着路上防身。
背着手来回挑选了半天,凤铁选中了左边正中央一副看起来最厚实的铠甲。
凤铁的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刚刚洗过的右手食指刚刚碰触到铠甲的膝盖时,只听见“呕”的一声,似乎铠甲内有人活了过来并且开始呕吐。
凤铁吓得把手指针扎般地迅速缩了回来。
“谁?谁呀?”凤铁的声音颤抖起来,脸吓得一片青白。
“啊!”
凤铁眼前一黑,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大喊,便被自己脚下的地板突然裂开的一个黑洞彻底吞噬。
感觉到有温热粘稠的液体一颗一颗滴落在自己脸上,凤铁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完全看不见眼白,只有硕大的血红色圆形瞳孔不断收缩着,它的大嘴生满了锯齿般锋利的牙齿,两只支出唇外的獠牙不断有血珠滴落到凤铁脸上。
“唉呀妈呀,这是啥玩意儿呀!”惊恐之下,凤铁大吼大叫地双手撑地半坐半躺着拼命向后移动。
“吼!”从怪物嘴里发出震天的叫声,吓得凤铁头皮发麻。
离开一小段距离后,凤铁感觉到后背触到了一个坚硬的、凉凉的硬石块,回头一看,凤铁差点没吓得再次昏迷不醒。
一口巨大的,散发出青色幽光的青色石棺坐落在刀剑和人骨拼成的巨大六芒星中央。石棺上刻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管形沟壑,这些沟壑似乎是没有什么意义和美感的随意刻上去的图案,但是每一条沟壑都隐隐发出刺眼的红芒,否则在这样漆黑的条件下凤铁也不可能看得见东西。
凤铁壮着胆子爬行绕到棺材的另一面企图躲避那个红眼睛的怪物,把整个身体都隐藏到另一端的暗影之中。
黑暗中先是传出一阵粗糙的喘息声,伴随着铁链摩擦石头的“哗啦哗啦”的声音,幸好半天也不见那个怪物追过来。
“总这么藏在这里也不是回事呀,时间长了就算不被怪物吃掉自己饿也饿死了,天知道那些傻大兵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
凤铁心里暗暗分析了一番,硬着头皮慢慢探出头来向棺材的另一侧,红眼睛怪物所在的位置看去。
因为掉下来的时间长了,凤铁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室内的黑暗。借助棺材盖子上发出的微光,凤铁模糊地看清了怪物的大概形貌:接近两米高的身躯漆黑粗壮,头脸像猪一样鼻子和嘴唇向前突出,双脚短小,双手连着腋下直到肚子生有璞状的巨大肉翅。它的锁骨被两条铁链紧紧拴住,铁链的另一端死死固定在石壁上,尽管怪物不断地用力向前挣扎跳跃,却总是离不开被束缚的距离。
“靠,我当是什么凶神恶煞呢,原来是一只被铁链锁在墙上的大蝙蝠。”
喃喃地咒骂了几句,凤铁心情愉悦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咧咧地爬上石棺盘腿坐下开始休养体力。
“你这个满手屎味的该死的恶心人类!”
凤铁正满脸淫笑地脱下鞋搓着脚丫子,心里考虑如果长时间没有人能找到这里把自己救出去的话,自己饥饿之下是要把这只大蝙蝠烤来吃呢还是煮来吃呢,突然听到一个模糊的、嘶哑的声音传来。
“谁?什么人说话?”凤铁哑着喉咙叫道。
“还能有谁?这屋子里除了你和我还有别的东西喘气儿吗?”这个声音已经出离愤怒了,“我特么就是你说的大蝙蝠,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虾米?”凤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住那只被锁住的怪物。
“你,你会说人话?你成精了?你别过来,你不要吃我呀。”凤铁从吓得从石棺上掉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失态地嚎哭起来,“我上有八十岁的寡母,下有娇妻幼儿,你吃了我让她们可怎么活呀!咦?不对呀。”
凤铁瘪着嘴抬头瞅瞅大蝙蝠:“你被锁住了啊,你过不来,哈哈,哈哈哈哈!”
凤铁忽然变了一张脸,他站起来义正言辞地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蝙蝠训斥道:“你这个妖精,被锁在密室里服刑也不知悔改向善,还学会说人话了你。你看你满嘴鲜血的可怖模样。说!你到底吃掉了多少个无产阶级劳动人民,我要代表月亮惩罚你!”
蝙蝠眼睁睁看着凤铁一个人在那里卖力地飚演技,简直是欲哭无泪:“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我会说人话怎么了,我勤奋好学有追求不行么你凭什么说我是妖精?我被人锁在这里是为了看守这具棺材的你以为我愿意呀。”
蝙蝠眼中的悲愤之色越来越浓:“还有,你凭什么说我吃人了。这间密室几十年了也没进来过一个人我吃谁去,本来我躺在地上睡觉睡得好好的你从上面掉下来把我砸的口吐鲜血你还有理了你。呜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随着棺盖图案上冒出的热雾和地面上六芒星里涌出的霜雪不断交锋,凤铁感觉到棺盖内尖刺吸取自己的鲜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大量的失血使凤铁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在这个要命的时刻,凤铁的身体猛然爆发出一团淡蓝色的火焰,这团火焰越烧越旺,却奇怪地没有散发出一点温度。
被冷热交替折磨得如坠地狱的蝙蝠紧紧蜷缩着身体躲在墙角,它不可置信地看着发生在凤铁身体上的异象,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痛苦和讶然。
凤铁的躯体已经完全被蓝色的火焰包围在中间,只能透过火焰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身影不断地挣扎吼叫,似乎很快就会被燃烧成灰烬。
突然间,凤铁停止了挣扎。
一只血肉脱落殆尽只剩下森白骨架的手臂从蓝色火团中缓缓伸出,泛青的骨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形状怪异的弯刀。
这只骨手向上抬起,挥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狠狠向石棺劈去。
向下劈去的弯刀撕破气流,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响。就在锋利的刀刃即将劈随石棺的一刹那,棺盖上的鲜血正好填满了图案上的每一道沟壑。
石棺在一瞬间四分五裂,或大或小的石板碎片掉落向地面。伴随着石棺的碎裂,一个敏捷得不似人类的黑影向弯刀的攻击范围之外激射而出。
弯刀狠狠劈砍到地面上六芒星的正中央,出奇地并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金铁交鸣声,只有一声闷响,却如同一柄大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面。
石室内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凤铁身上的蓝色火焰已经完全褪去,他手中握着那把救了他两次性命于危难间的弯刀四仰八叉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此时的弯刀已经暗淡了颜色,如同一件死物般任由凤铁握住。凤铁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只是躺在那里不住地喘息。
然而,深深的疲惫并没有使凤铁闭上眼休息,因为凤铁看见石室的顶部有一点亮光眨眼般闪烁了一下。
两点,三点。
石室顶部的黑暗开始变得深邃高远起来,渐渐幻化成一片无尽的夜空,夜空中有稀疏的星光闪烁,一轮血色的圆月高高挂在空中。
凤铁感觉到身下已经不再是冰冷的石板,而是散发出潮湿泥土的清香和淡淡的青草味。身边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葱郁的树林,结满红色果实的灌木,还有不远处那座自己住宿的古堡都浮现在凤铁眼前。
凤铁的力量在一瞬间重新灌注进自己的身体,他一骨碌爬起来,惊讶地四处张望了一番。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凤铁使劲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嘶!”凤铁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做梦,难道是我梦游了?”
借着明亮的月光,凤铁犹犹豫豫地抬起自己的右手伸出食指仔细看了看,指尖上有一个针尖大小的血洞,周围残留着一点干涸的血迹。
“你好啊小子。”
一道冷硬的、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从凤铁背后传来,凤铁吓得一激灵,赶忙回过身向后看去。
凤铁的眼睛直了。
凤铁从未见过这么优雅俊美的男人,自己那个世界里哪怕是最美丽的女明星和眼前的这个妖孽相比也会像一只乡下来的土狗一样黯然失色。
一个面容冷峻,美丽无匹的中年男人站在凤铁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凤铁彻底震惊了。
凤铁的脑海中顿时涌出很多形容美好事物的词汇,可是哪怕这些词汇全部都加起来也难以形容这个男人的万一。
他的脸庞如同大理石雕刻而成,棱角分明却不显生硬,精致得过分的五官,一双灰色的眼睛深邃如海,无时无刻在散发出淡淡的忧伤和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