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打头,我们沿绳梯下到那个井壁侧面的洞口。没想到,就在这个位置往下看,也看不到着井的底,只能感觉到阵阵阴风从下面往上吹,锁龙井,真的锁着龙吗?
“快走,别磨蹭。”萧七扯了我一把,我赶忙跟上去。
这口井倒是打的有模有样,工工整整,但这个井壁甬道,就显得很寒碜,石色有异,两旁石壁上还大大小小的洞,说是蛇虫鼠蚁的洞有点说不过去,这么深的地方,但却实在想不出还会是什么生物的洞。
走了十余米,路段明显抬高,而道路也变得十分宽阔,再也看不出人工的痕迹,纯粹是个空山腹。
我似乎和这些大大小小的洞叫上了劲,越不想在意,就越发在意,浑身不舒服,总感觉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你干嘛?”察觉到我的异样,萧七照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我说出了我的感觉,他低声说了一句话,但我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我感觉有东西在盯着我。”
“嘚,我们几个不就在看着你,别疑神疑鬼,跟紧了。”莫三这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我扭了扭脖子,仰头间,一个女人的脑袋卡在一条裂缝里,双眼怒睁,与我四目相对,偏偏她的嘴角还上扬,看上去格外诡异,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布兰心!”莫三似乎认识那女人,其震惊程度只比我多不比我少,随后他招呼萧七赶紧和他一起将那女人给连敲带拉弄了下来。
但这女人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我有些恍惚,我对这女人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退到了最后面,毫无预料的,我竟有些伤感。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萧七似乎也认识这个女人,莫三看了看他,又看向我,冷不防问道:“你认不认识她?”
我不知道他这么问的含义,直截了当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信,也会怀疑我有所隐瞒,反倒把我显得很被动,倒不如将计就计,虽然我真不知道,但我这样一琢磨,在他们看来,我的隐瞒就理所应当了,说不准还能给我引出点什么秘密。
我便故意小思片刻,摇了摇头,“不认识。”
听我的回答后,莫三没接话,他又陷进自己的脑洞中了。
果然,莫三见到我这副的态度后,沉思片刻,竟告诉我:“这个女人,算是你的师姐吧,估计是你那师父收你的时候她就不在了。”
“嗯?”我懵了,这都哪跟哪,平白无故我多了个师姐,我又不得不联想到那个我胡口乱认的师父来,究竟是个什么人,如果日后被追究起责任,我就真玩大了,那个神秘老头来头不小,至少我感觉从那时开始我所认得的人都有些忌惮他。
我有点心虚,便走了过来,细细打量这具尸体,她身上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小块布,我以为会是什么重要线索,但莫三他们把布条抽出来后,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块简单的止血条。
我趁机问莫三:“你以前和她认识?那也认识我、我师父咯?”
“哼,师父。”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萧七突然吭声,似乎一眼看破了我的鬼话,“你知不知道你那口中的师父就是老三的亲二叔公。”
“啥?”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莫三,莫三没有沉默,而是朝我点点头,竟说起了我那“师父”的事来。
……
这个女徒弟可以说是我那师父的女儿了,看尸体判断,她的年纪顶多比我长上三岁。
我那师父原名莫长青,是南阴的当家人。
本来百余年中,论手段本事有东魂,论交际人脉有西魄,论财富手腕有北灵,而鬼腔神出鬼没,几乎道上的人都有所忌惮。
当时的南阴给外界的形象一直都是合作、依靠。可自从南阴出了个莫长青,不仅身手了得,还在玄学上深有造诣,能掐指问道,更是学得一身寻龙点穴、摸砂问岭的本事,短短几年,便在道上名声大噪,盛极一时,只要是他要下的斗,必是一呼百应。
可是,二十多年前,他突然一个人跑到广西柳州一个叫泥白村的地方当起了算命先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那里有个大墓,可他去那里的理由竟是因自己卜了一卦,自己将有一子在那里出现。
前面说过他能掐会算,已经四十好几的人,却没个一儿半女,据他自己说,他这一辈子无姻缘而有婴缘,具体那个婴缘会在哪里出现,他并没告诉过别人。
莫三推测那个泥白村就是他婴缘的契机点。他刚到那里半个月,就迅速以神算助人出了名,就在他算的日子将到之日,村里有户人家死了人,来请他给做法超度。
他与出殡队伍行至山间,选了块风水地下葬,就在一切都弄好后,天色忽变,似是山雨欲来,大伙赶着下山。
可队伍下到半山腰时,一道闪电劈到山间,莫长青心神恍惚,回看闪电劈中的地方,不就是刚才下葬的地方吗!
他让其他人都下山,自己又赶了回去,算算日子,那个婴缘的出现也就在这几天了,这件事会不会就是一个契机。
重新回到坟前,滂沱大雨倾盆而降,刚垒好的坟头就被冲平了大半,他一边抹脸上的雨水,一边四下找寻,眨眼的功夫,那坟后边突然探出一个漆黑的脑袋。
莫长青走南闯北也有二十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次真把他吓得不轻。那个坟头后面钻出了一个盘子大的蛇头,蛇信子都快吐到他脸上,重点是那蛇一吐气,就一股死人味扑面而来。
这么大的蛇通常都能掘地百尺自建宅邸,莫长青眼前这条便应该是钻到了一处古墓里,靠吃尸体而存,那杀心更重。
眼看山雨阻路,自己又手无寸铁,莫长青心跳得厉害,与那大蛇对峙,自己毫无还手的余地。
可僵持了一刻钟,那蛇仍没什么动静,莫长青双脚都麻了,没站稳,一屁股坐地上。不动还好,这一动,那大蛇也动了起来,身子又从土里钻出了大半,脑袋快抵在莫长青膝盖上,这下莫长青看清了,这大蛇腹部竟有一个形状规则的物品,没看错应该是口童棺。
“嘶嘶——”
那大蛇仰起了脑袋,对着天转了三圈,又伏向地三次,再次正对着莫长青,莫长青倒吸了口凉气,不是说蛇的眼睛看不见东西,都是靠温感?可眼下这蛇的眼睛似乎看得见,此时正半眯着眼,蛇口微张,就像在对着他笑。
没等莫长青回过神来,那蛇的嘴张的足够将他一口吞下。但却不是要吞他入腹,而是一点点将那口童棺给吐了出来。
童棺刚落地,一道闪电又劈了下来,正击中那蛇头,一闪而过的光,将那大蛇面目照得通明,那条蛇长了一张人脸,而且还是熟人。
莫三后来问那条蛇的后续,莫长青却拒绝再谈起那条蛇后来的事,所以莫三也不知晓那条蛇的模样像谁。在大蛇离开后,莫长青撬开那口童棺,里面竟真放着一个婴儿,但那婴儿嘴紧抿,不曾出声,莫长青赶忙捏开婴儿的嘴,发现嘴里含着一块玉。他把玉给抠了出来,婴儿才哭出第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