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坐在窗前绣着一只手帕。
颜季德坐在旁边,望着窗外漫天的雪花发呆。
这段时间,他经常来看如玉。
他说,玉儿姐,石头哥怎么能一个人走呢,我们是兄弟,好兄弟要有难同当。不管他要去做什么,都应该叫兄弟一起去做。
他说,为什么李大哥走了,也不告诉大家。李大哥走了,做什么都更没有意思了。
他说,玉儿姐,你真的要嫁给那个慕容大人吗,你嫁给了他,那李大哥怎么办?李大哥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走的。
他说,玉儿姐,我想去荆关大营找凤将军。我想要去那里当兵。可石头哥以前不愿意去,说只跟着李大哥。现在李大哥不知去哪里了,说不定不回来,你说到时石头哥回来后,会不会愿意去凤将军那里当兵。
他说,玉儿姐,李大哥到底去哪里了,会不会真朱再回来了?
他说,玉儿姐,老夫子说开春上课就要给我们考孙子兵法。可李大哥不在,那些书我看不懂。也不敢敢老夫子,怕被他的鞋绑子打。
他说,玉儿姐,为什么石头哥还不回头?
他说,玉儿姐,如果石头哥开春了还不回来,我和馒头就一起去找凤将军。我不想理石头了。他太不把我当兄弟了。
他说,玉儿姐,还有一个月你就出嫁了。
他说,玉儿姐,我好想李大哥。
后来,他便越来越沉默了。
颜如武离家很久了。
这其间,颜惜根亲自去了趟燕子口,也找了许多人打听,却没有一点颜如武的消息。他似是从这世间消失了。
也没有人知道李元风去了哪里。他的离开给盘龙山区造成不小的震动。虽然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乡民们依然喜欢谈及他。
慕容长鸿几次托人送来了一些冬货和给如玉的礼物及书信。
其间,梅叔来了一次,告诉颜惜根,收到了夫人和小姐的信,开春前他们定会赶到。他还带给如玉一对玉镯,说是夫人寄来的。
梅叔告诉如玉道,县上积压了很多前任没有处理完毕的事,他家少爷现在忙得一天才睡两个时辰。梅叔说起时眼里满是心疼和担忧。
快过年了,如玉的大哥颜小满一家回来了。他在城里经营着一个药店,兼卖些果脯。
大哥带回来满满几车的干货,说这是给玉儿办出嫁酒席用的。
大嫂送给如玉一些首饰。她挺着大肚子,从马上车上下来时手里还牵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这是如玉的侄子,今年三岁,叫颜立昂,名字是老夫子取的。
颜如玉家在附近几个村寨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了,家中房子很是宽敞。颜如武走后,家里只剩下三个人,冷冷清清,加上对颜如武的担忧,一时家中愁云密布,连颜惜根说话声音都小了。
如今大哥大嫂回来了,还有个满地跑的小家伙。
家里顿时热闹起来。颜陈氏偶尔也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天放晴了好几天。路上的积雪已消失不见。
这天下午,颜如玉带着小侄子在外面玩耍。
颜季德和颜三强跑过来,颜季德说:“玉儿姐,那个大人来了。”
颜如玉一听心中顿时小鹿乱撞。
如玉正踌躇着,颜三强说:“玉儿姐,那个狗官过来了。”
颜季德在他头上拍一巴掌:“少乱说。”
慕容长鸿走过来,对他们点点头,转头向着如玉微笑。
如玉脸上一红,微微低头道:“你来了。”
慕容长鸿走过来,注视着她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如玉点点头,小侄子趁她不注意,挣开她的手,一晃眼已经跑远。如玉一慌,忙赶上去。
小侄子嘻嘻笑着看着她,当她走近,又马上跑开来。一大一小在路上追逐起来。
慕容长鸿在后面看着,咧着嘴笑起来。见如玉在后面追着气喘吁吁。
他几个箭步赶上去,逮着小男孩,把他举起来。
小男孩在空中乐得手舞足蹈。
看着他们走远。颜季德将手中的石头狠狠砸在地上。颜三强见了,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也狠狠地砸在地上。
颜季德一瞪眼道:“你干什么?”
颜三强嘿嘿笑道:“长毛哥,我学你呢。”
颜季德伸手在他头上一掸:“走吧。”
颜三强跟在后面说:“长毛哥,玉儿姐真的要嫁给这个当官的?”
颜季德嗯了一声。
颜三强道:“那咱李大哥怎么办?”
颜季德不语。
颜三强道:“咱李大哥怎么还不回来?李大哥不会不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