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感受着小楼的惬意,美女当前,不由心中激灵一动,新人类的世界已经遗失了很多人类的前有文化,那么诗词会有多少存世呢?
虽然在书阁看到了用中华文字写就的书籍,人们也以汉语为通用语言,但浩瀚的史前文明能够留存多少,他心持怀疑。
莎士比亚,泰戈尔等等文学巨匠的大作,身处快餐年代的他虽不曾拜读,但泱泱中华五千年的文明所沉淀下来的诸多诗词名作他还是记忆深刻……什么?《红楼梦》?恕在下不是文学系学霸,大几十万字常人还真背不下来。
一些耳熟能详的唐诗宋词闭眼涌现,它们穿越时空,在小楼中缓缓绽放。
他定了定心神,看着南湘抬望自己的清澈目光,已经胸有成竹,却不急于抛诗惊美。
洒然踱步至案几对面,盘膝而坐,故作疑惑状的开口道:“小诗清新淡雅,让人舒心,只是……会不会有一点瑕疵?”
南湘自幼对人类的文化着迷喜爱,许多年来除了修行,其余的时光都用来研究那个曾经叫做华夏古国的文明,虽然不曾与人交流,只从父亲那里得到“略有所学”的评语,但此刻听到面前的男子对自己的诗文评头论足,还是有些不喜。
不过想起赵羽几次脱口而出的古文明用语,以及这些天来钻入书阁就忘食忘我,一坐便是整整一天,心中略有释然,虚心问道:“哪句不妥?”
“这里不太合适,感觉有些别扭,你觉得呢?”赵羽按捺住兴奋,心底道了一声“来了”,面上却不见异状,依然持着疑问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交友经验虽然不多,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用名家诗文泡妞,但欲擒故纵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清雪般的少女却不知赵羽此时心中的小九九,闻言侧首凝目诗句,等待着下文。
赵羽看着南湘已然入戏,愈发演兴大涨,心有满足的端坐起身子,娓娓道来:“飞阁凌云向西开……整首诗优美宁静,但这个西字,却在此处不好,破坏了窗外宁美的意境,更打碎了楼内悠然的心境。”
说到此处赵羽却住嘴不说了,沉默了许久,直到南湘有些不耐,轻声追问:“然后呢?”
他这才再装潇洒状继续说:“这个西字太过暮气沉沉,你芳华年纪,青春动人不该如此,虽然小诗有忆怀古昔的意思在其中,但已然好风似阳拂往昔了,又何必再心朝西向?依我看……”
他目光借此机会饱览美景,紧紧盯着对面少女的脸庞,再次沉默不语。
这就是不要脸的表现了……
“改为海字较好。”停顿的时间恰到好处,赵羽眼光放亮,轻声说道。
“海?哪里有海?”南湘瞟了一眼窗外,兴致盎然的转目看向赵羽,目光神采飞扬,分外迷人。
“果然专注中的人最美啊。”赵羽心中暗自一叹,他知道已经成功勾起美女的好奇心。
“心向大海,哪里又不是海。书阁藏书万千是为书海;楼外小林虽小但自成一界也是海;天光落幕,往昔之云今世飘,更是云海;你我缘至,坐在案几两端像乘小舟,飘在历史的大海上说谈。”
赵羽慷慨挥手,自信说着,却不知南湘看着自己的目光已有不同。
他侃侃而谈,说到最后,已不复初始的挑弄美女的心态,联想起今日在书阁中所获,不由心有唏嘘……历史啊历史,谁能想到修行的路原来就藏在祖国古中医里。
飞阁凌云向海开……
这边赵羽沉浸观书所得,那边南湘也兀自沉思起来,不管小诗韵调如何,但海字一出,心迹清晰。
新人类自强不息几千年,在星海中奋斗;自己苦练刺客十多年,没有沉浸在花开花落的哀伤中,没有衣锦打扮度过似水韶华,不就是为了能够为人类尽一份力吗?
心朝大海,春暖花开。
舍了这副女儿身,只为心中的理想。
安静的阁楼更显静谧,南湘望着对面的男子举手投足间的潇洒,听着话语里的豁达情怀,不禁痴怔起来。她那颗十几年来孤寂的心房仿佛在此刻终于找到了知己,打开了的窗口。
“南湘受教了。”她眼神转柔,清冷的面容像一汪融化的春水,流露出一丝粉晕,略略低首轻声而道。
安静的氛围中,女孩清俏的容颜,那淡淡柔雅中透出的光晕让少年心潮汹涌。
“太美了!”
时光仿若停止,赵羽凝望对面的美女,眼睛不再眨动,不由出神大叫了一声。
南湘以为这句是形容她的诗,等待着下文,半响过后,抬首一看才发现,先前还在挥手谈说大海白云的洒脱男子,此刻像只呆头鸟般看着自己。
“原来是说自己太美了啊。”
少女愕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但旋即女孩儿才觉不妥,粉晕成红,迅疾涂抹上她的脸颊两侧,然后快速散开,竟是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初学校园里名传多年的高冷美人,此刻已不复存在……
南湘不明白,为什么会因面前的男子痴赏自己的美貌而感到高兴,这是她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情绪,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无措的双手在案下揪着衣角,微羞无法出声。
许久之后,安静尴尬沉默微妙的小楼内终于有了声音。
“你……你还会作诗么?”南湘蚊声问道。
“啊……嗯……那个,略会一点。”赵羽依然神游天外。
“你作过什么诗,能让我听听吗?”南湘眨着长长的睫毛,期待的看着少年。
只是赵羽此时是双目呆怔,直刺刺的凝视南湘,四目在空中交集良久,彼此火花四溢——她没有闪躲,他无法控制。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赵羽还是那副傻子状,听到女孩的要求,不加思索的随口念出,傻啦吧唧的从口中嘣出一长串完整的《关雎》,没有发现诗中那些不合场景的词汇。
但略有几处没有听懂的少女哪还管得了许多!低垂着皓首,耳根越听越红,双手越发无措。
她怎会听不出这诗中浓浓的爱慕之意,听到最后,那颗小心儿扑通扑通的直跳,即便她为刺客,但此时也会方寸大乱!
怎么能够想到这样认真端坐的男子,就这样——竟这样,面不改色直接说出这么羞人的诗!
她一边羞恼着他的无礼,一边沉浸在唯美的诗句当中,一份恼怒,二份甘甜,三份喜悦,四份震撼……个中矛盾让少女的芳心泛起涟漪,甜涩交加。
淡淡光泽洒下大地,些许清晖从窗外透了进来,笼着案边的一男一女。
赵羽在少女三番五次的神采转换中迷失的找不着北,看着此刻惊羞难当的女孩,终于发现不对,尴尬的回过神来以手掩嘴,轻咳了两声。
在他的计划中原本不想怎样,还是少年心性的他怀揣着中华五千年的底蕴,初衷只想在美女面前虚荣一把而已,只是出现意外……失神中他冒失直面女孩,表白式地念出《关雎》。
想来当时只不过念随心生,脱口而出,但赵羽此时依然懊恼着自己的唐突。
可以看出少女清冷下的保守,心中唏嘘不已——打破了多么美好的夜晚,这还怎么聊下去,无奈只得站起身故作慌乱的解释。
“这诗是我前几年,在长空基地百里外泗水河所作,雎鸠是一种鸟,这是我给它起的名字。”
泗水河确有其地,就是赵羽初醒之时看见的大河,但给鸟起名字却是他胡诌的了。
不得不说赵羽有着非同常人的冷静和泡妞潜质,他看着少女面浮红晕的娇羞无措,没有解释诗中情意,而是绕开解释起了小鸟。
他还脸不红心不跳的窃名诗于自身,让少女苦守芳心。
半猜半赌的直觉告诉他,这首诗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传下来。
果不其然,南湘稍稍平复了心海,抬首凝视着赵羽,随即露出一个小女孩般可爱的娇憨神态,抿嘴笑了起来,悦耳的声音回道:“名字很好听,看来是只很美的小鸟。”
刺客的天赋在此显露,只是很短的时间里,少女就藏好心迹,大方的抬起头,回复了往日平静,用一颗包容的心打破了小楼尴尬气氛,舒平着面前少年慌乱失常的语调。
理所当然,毫无经验的赵羽故作洒脱的耸了耸肩之后,便落荒而逃。
一场夜艳戛然而止。
独留小楼随夜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