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静的可怕,台阶下整整齐齐的跪伏着两排人,都是清一色的精壮汉子,所有人都纹丝不动,就像两排栩栩如生的雕塑被人摆放在大殿里。
没有人敢抬头朝王座的方向看一眼,因为他们的国王愤怒了。
大殿里高深阔大,整个大殿除了王座以外再无其他多余摆设,更显得大殿内部空旷无比,看上去简直能装的下一座小山。而金色的王座高高在上,这是这个黑色的大殿里唯一的亮色,黄金制成的王座本身已经很威严了,不过和王座背后的装饰比起来竟黯然失色。
王座背后伸展出两只无比巨大的金色翅膀,翅膀金灿灿的像两片压扁了的太阳,在它们的映照下,黄金王座就如土鸡瓦狗般寻常了。翅膀非常之大,两翼的总长度差不多有大殿宽度的三分之一左右,它们在高高的王座上展开,傲视众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工匠又是用了什么样神奇的技艺才能把这两只翅膀做的这么栩栩如生,仿佛在下一刻,它们就将振翅而起,带着黄金宝座飞天而去。
如果有人靠近了仔细看,就能看到在金色的翅膀上,在金色的羽毛间沾着些许红色的血迹,那血红的醒目,红的触目惊心,仿佛一只只小眼睛,无时无刻的注视着大殿里的一切。
王座上的男人身形高大,穿黑衣黑甲,戴鹰头皇冠,他威严的坐在黄金王座上,鹰一样的眼睛狠狠的盯着下面跪伏的臣民们,英俊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他的沉默已经足以表明他的愤怒,而他的愤怒已经足以让他的臣民们惊惧惶恐,魂不附体。
国王的右手突然抬了起来,大殿沉重的大门随即无声的打开,伴随着刺耳的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大殿外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叫声,有点像某种鸟的叫声。
大殿里跪伏着的所有人突然都开始浑身发抖,每个人都仿佛正被无形的恐惧之手抓在掌心不断的揉搓摆弄,他们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很多人更是大汗淋漓。
最先进入大殿的是两辆大车,每辆大车由4个王宫卫士合力缓缓推来,大车上都竖着两根高高的粗大木杆,两根木杆之间用铁链条各绑着一个赤身裸体的青年男子,他们的两手两脚都用铁链条紧紧的绑在木杆上,整个人都悬空着,在大车上呈现出一个用人体写就的“大”字。
两辆大车入大殿后并排停在一起,押车的卫士则俯身跪在了车子边上。被悬空绑着的两个犯人面如土色抖如筛糠,空旷的大殿里清晰的回荡着铁链抖动的声音,所有跪伏着的人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更不用说抬头看一眼他们愤怒的国王了。
沉默压抑的大殿里此时仿佛空气都已经凝固,除了国王,每个人都恨不得不用呼吸不用喘气,这样就不用担心发出声音惹来国王的雷霆之怒了。然而随着殿外铁链拖地的声音传来,他们的恐惧瞬间达到了顶峰,此时的他们宁可马上死去也不愿意经历接下来的事情。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进入大殿的是一头两人高的巨鸟,它丑陋的鲜红色大脑袋上长着硕大锋利的巨喙,两只被铁链捆绑着的翅膀却小巧的可笑,和庞大的身躯比起来显得极不相称。它的两只有力的几乎和磨盘差不多大小的利爪交替拖动着沉重粗大的铁链不断前进,巨鸟看起来异常的兴奋,它高声怪叫着笔直朝大车走去,它身后抓着铁链的十几个卫士被拖拽的踉踉跄跄的。
怪鸟来到大车前面站定,巨喙中竟滴滴答答的流出粘稠的口水来,腥臭难闻的口水啪嗒啪嗒的落在大殿光洁的地板上,两个犯人身体抖得如秋风中的枯叶,他们转过头去不敢直视巨鸟,双手绝望无助的拉扯着铁链,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自己敲着丧钟。
巨鸟却在这时停了下来,它扭转头像人一样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国王,没毛的长满了褶皱的大脑袋微微的向下低着。
国王面无表情的冲巨鸟摆了摆手,他鹰一样锐利狼一样无情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点怜悯,只有深深的怨怒。
那些拉着铁链的卫士见国王示意,纷纷手忙脚乱的把手中的铁链迅速放开,仿佛手里握着的是烧红的烙铁的,然后他们赶紧在车子边上跪伏不起,没人再抬头看过一眼。
巨鸟兴奋的厉声怪叫一声,随即抬起一只利爪抓向其中一名犯人,它的利爪落处,犯人的皮肉就像豆腐般绽开、脱落,在犯人一声声的凄厉惨呼声中,巨鸟大快朵颐,它用利爪一点点的抓取犯人的肉吃,就像人类用筷子夹菜吃一般的熟练。
巨鸟好似受过严格训练的刽子手一样的专业,它慢条斯理的一点一点的吃着犯人的肉。犯人直到身上的肉快被它吃光剔尽,才在痛苦中死去。然后,是下一个犯人,然后是又一轮的炼狱折磨。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备受煎熬,包括那些用铁链拖了巨鸟进来的卫士。犯人惨叫的声音、身上皮肉被撕开的声音不断刺激着他们的耳朵,站的近些的人更是能闻到呛鼻的血腥味。
巨鸟很贪婪,在第二个犯人的肉被它剔干挑尽后还不知足,它的巨喙在地板上不停啄食着那些不慎掉落的碎肉块,巨喙敲击地板的哒哒声在空旷的大殿里不停回响着,那声音就像巨锤一样不停敲打着所有惊惶不安的心。
在整个大殿里,在这场饕餮盛宴的围观者中,唯一神色如常镇定自若的人就是国王了,他甚至是用欣赏的态度目不转睛的看到了最后,似乎别人越恐惧他越高兴,别人越害怕他就越满意。
国王慢慢的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形像一座山一样遮蔽了不少灯光,大殿里一下子暗了许多,地下跪着的人身子俯的更低了。国王还是没说话,手轻轻的挥了一下,那些跪着的卫士赶紧起身,推车的推车,拉鸟的拉鸟,转眼间走了个干净,对他们来说,离开这个空气都快要爆炸的大殿简直就是一种大赦。
“一个翅膀都没长出来的小姑娘都抓不住,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国王声音低沉,最后一个字是用鼻子重重的哼出来的,话语里的怒火简直能把大殿里沉闷的空气点燃。。
没有人敢抬头,更没有人敢吭声,在“欣赏”了这么一场惨不忍睹的行刑之后,谁都不敢强做出头鸟。
“武飞烈”国王点名了
“属。。属下在”一个彪形大汉手脚并用飞快的从队列里爬了出来,脑袋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下
“大猎的事情布置的怎么样了”
“国王。。国王陛下,大猎的事情属下正。。正在准备。。”那名叫武飞烈的男人匍匐在国王脚下,结结巴巴的禀报着。
“这次大猎要提前进行,你抓紧准备,这次务必一网打尽,铲草除根,如果有什么错漏,你自己知道下场”国王阴沉着脸说道。
“属。。属。。属下记。。。记。。。记。。记住。。住了,万不。。不。。不敢再。。再有任何。。差。。。差差差错”武飞烈吓的更结巴了,一句话说完,脸上的汗已经是滴到了地上。
“下去吧”国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武飞烈头都不抬飞快的倒退着爬出了大殿,很快,大殿外传来了几下急促的破空声,武飞烈招呼属下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铁风!”国王又点名了
“属下在”又一个人飞快的爬出了队列。
“多派人手去沙窟入口处守卫,有人进入,格杀勿论!”国王一字一顿的对铁风说
“属下领命”铁风磕头如捣蒜,飞快的答道
“陛下,这么做恐怕不妥吧”一个带点江南水乡味道的糯糯的女声在大殿门口响了起来。
竟然有人敢质疑国王的命令,大殿里的人又开始抖了起来,生怕国王震怒之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你怎么来了?”国王竟然没有发怒,在看清了来者是谁后,他皱起的眉头又松弛了下来,招手示意卫士带说话的女人上前。
一个体态婀娜身着黑色连体紧身衣的年轻女子在两个卫士的护送下从殿外走了进来,她笑盈盈的从地上跪着的两排人中间走过,在高高在上的国王的逼视下,她目不斜视,一路走的从容不迫。
“这次诸葛门主又带什么好消息来了?”国王的话里带着一些戏谑的味道,英俊的脸庞似笑非笑的看着年轻女子
“尊敬的国王陛下,我这次来家父并没有交代过什么”年轻女子不卑不亢的仰视着国王,紧身衣包裹着的身体曲线毕露,发散着强烈的青春气息。
“那是马门主叫你来的?”国王居高临下的盯着年轻女子,从年轻女子的角度看上去,王座上大张着的翅膀仿佛长在国王的身上似的,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国王如天神下凡般挺拔英武。不过女子知道,这看上去如梦如幻的一切都是表象,国王英俊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残暴无情的心,他喜怒无常,也许下一个瞬间就能爆发雷霆之怒,那时他会杀死、毁灭他视线所及的一切人和物。
“我可不会像我父亲那般任由马千里摆布,我这次来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天赐良机,这个天赐良机能让尊敬的国王陛下实现千百年来一直魂牵梦萦的梦想”说到最后,年轻女子渐渐提高了声调,脸上骄傲的神情再也无法隐藏,已经仰着的脸又不自觉微微朝上仰了仰,洁白纤长的脖子像瓷器般发着光。
“说说看”国王的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是喜是怒,他的右手往外用力的一挥,大殿里跪着的人像是头顶长着眼睛一般听令退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空荡荡的大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那个人要来了”年轻女子轻轻的对国王说
“是那个人吗?”国王耸然动容
“是那个人!”年轻女子肯定的说
“很好!”国王慢慢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