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字写的真好。”太平公主细致地研究李治方书写毕的字,赞不绝口。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只要有心,你也可以的。”他独自望着萧瑟秋风,心怀国事。“不知媚娘身体如何?朝局如何?哎!”
“父皇,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有母后在,有二哥在,您还是安心养病吧!”她拉着李治的手撒娇道。“您就在这里陪太平罢!”
“哦~”李治微笑道,“贤儿文韬武略确实过人,但做事未免鲁莽固执,国家大事可不是儿戏!”
“那父皇是喜爱毫无主见恣意顺从了?”
“你呀!分明是强词夺理!贤儿确实不错,但仍需磨练,好在媚娘巾帼不让须眉。再过几日,你代我回宫去看看你母后,朝中大事压在她一人身上,只怕会吃不消。”
“果真需要历练,就该多放权。”太平公主意味深长。
登时李治的脸就有些忧思,我急忙插话,“陛下,明道长邀您山中饮酒。”
他一听,不禁畅快大笑,当下起身,“走!前面带路。”
荣姐姐就领着出了门,消失在翠绿青山碧水中。
“明道长只怕又多了几分气!”平日里每逢皇上抑郁气结,我都搬出明道长一番好说,明道长其实常在山下溜达,却总是隔三差五地被勒令上山,难免有些微言。前些日子,还提着酒硬是要跟我打赌,说是赌赢了我就不许再这么无中生有,好说歹说才让他把自己灌醉了,口里只道是我别有用心。阿弥陀佛,我何尝愿意操这份心呢?不过是不愿看李治从此病入膏肓罢了。只盼着有朝一日这位君王回宫,我也好向公主讨一份恩情离开,从此以后孑然一身,好不畅快。
我自顾打着小算盘,不禁笑了起来。公主此刻却严肃起来,捅了捅我的手,“这样一味避开实在算不上良策。置之不理只会让父皇越发退居幕后,而母后却总是压制二哥,只怕早晚要出事。”
“你别胡说!”我有些恼,更是害怕,“这么诸事禀报,惹得身心不适,难道就不会加剧病情?到时候,只怕才是无力回天!”
“可以改变的时候不去改变,只盘算着日后的情况而战战兢兢地活着,有什么意思?”她不解,更不屑我的处事态度。
“真的万无一失,可以彻底改变吗?”我也不服气,“你母后有如今地位不是一夕而就的,而为何会有这样的结果你心知肚明。陛下身子赢弱,国事忧心却无人可依,群臣微议却不敢出面反驳,你说变,若是真能够,何必等到现在?”
“什么叫等?从来就不是等。母后文韬武略不输男子,所以才得父皇重用。朝臣不敢出声是母后所做服众,因而之前才能让母后一同执掌国事。”
“可如今,你心中不安,难道不就是对皇后所作所为的不认可?”
“武氏权倾朝野,二哥举步维艰,我不得不三思。”
“现在谈这些,无异于损陛下龙体。倒不如韬光养晦,他日重返朝廷,还能力挽狂澜。”
她沉默不语,良久,抬眼看着我,“亲人之间何时也要这般算计了?”
“我也希望有人给我答案。”难道我与母亲不是如此吗?贫贱母女越走越远,何况是皇权加身的天之骄子呢?
我想念小时偎依在母亲怀里数星星听故事,我希望回到从前的无话不说,我渴望再见一次从前温柔体贴的母亲。可现在,在太平观中已经近六个月,毫无音讯只字未闻。只怕心里是恨,是怨,是再难修复的痛苦和仇恨。她还会愿意再见我吗?
至少,对深宫的恐惧洗刷了我所有的渴望,我宁愿只身离开,从头开始。
“你跟我一块儿进宫。”她似乎命令着。
“好,奴婢遵旨。”我答应道,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母亲?李贤?我们有多久不见了?还要再见,我能够轻易脱身离开吗?
“周王和英王来了!”道姑急忙跑进来,“现在在正殿里同陛下说话,正找您呢,公主殿下!”
我不禁皱眉,这周王怎么跑道观跑的这么勤?几乎要把门给踩扁了!难不成真像这群宫女们取笑的那样,有心栽花?只怕是别有用心,千万别被这怕死的胖子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