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大人,娘娘等候多时了。”春竹冷冷道。
看来,是有什么大事。
“娘娘忽然急召,是有什么紧急之事?”
“太平的婚事,定了。”
我点点头,意料之中,却没想到来得这么爽快。
“我武媚娘的女儿,一定要嫁得风风光光,天下惊叹。”
“娘娘尽管吩咐。”
“婚期定在七月,一切事宜我要你事无巨细打理妥帖。”我刚想应允,却又听她笑叹道,“用惯了你,渐渐放心不下别人了。”
“娘娘这么快就掉以轻心,婉儿可没有半点懈怠。”虽无当日欲手刃她性命的杀意,只是这份愤恨却仍旧不改。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婉儿不敢自诩,只愿辅佐明君,死而无憾。若是由此扬名立万,千古流芳自然是佳话。但如若她并非明君,那么当断则断,断不能祸害苍生。“娘娘小心为上。”
她哈哈大笑,连连摆手,“你呀你呀,这天下敢当着我的面说想要杀我的,你是唯一的一个。”
“婉儿并不以此为荣。”
“你的骨子确实直硬。”武后冷笑,忽而正色道,“不过,倘若你杀我的心思还是那么重,我还会重用你吗?之所以越发重用你,你比我清楚。”
“急召而来,不会只为此事吧?”
“你跟我也算有一段日子了,年纪轻轻却是难得的人才。你与太平年纪相仿,如今太平出嫁,我也为你寻了一门亲事。”
亲事?我冷笑着,抬眼将她瞥了一眼,“是谁!”
“当今太子,我的儿子。”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狂笑,“太子的心在韦莲儿身上,娘娘不该拿我拴住他!”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面无表情,“我的儿子个个多情得很。”
“让我心甘情愿当你的棋子,不可能。”
“你以为你有选择吗?”
“你说我有没有?”我不假思索,从发间抽出发簪,抵住脖子。“选择都是靠自己争取的。”
她的脸,从深不见底,突然笑起来。“你可真是一匹烈马。”
“你早该知道。”
“算了算了,我不过是随口一提。你愿意,皆大欢喜,不愿意,我不强求。我从来不亏待我的人。”
“我不是你的人。”
“早晚会是的。”
“还有,我,是惜才,可我,从不缺人。我对你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好好看着你娘,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下去!”
这一番话可不像是随口一提,这一事恐怕是筹谋已久了。不得不小心谨慎,日后还要多加注意。正思忖间,一直守在门边的春竹,粗硬地抢过我手中的簪子,“好一个贞洁烈女!你以为自己多金贵吗?当今太子都敢拒绝,你当自己是谁?!”
“与你无关。”
她竟有些得意道,“你一个女人,不靠男人难道还靠自己?亏你天赋异禀,也是笨女人。”
“我是女人,怎么了?女人就该靠男人活吗?我自己一个人,不也活到今天。”
我气愤地抛下这句话转身,春竹气得跳脚,“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攀上枝头变凤凰,我从来没有贬低这一做法的想法。毕竟,生存不易,有此筹谋也是不得已。可是,一味地来者不拒,确实让人鄙夷。何况,明明可以靠能力,何必偏要靠美色?
永巷之内,长路无人。
只见远处车辇,是豫王李旦。
车辇过际,我俯首跪地行礼。却只听停车的声音,豫王下车,将我扶起。“我刚从父皇那里来,正预备回府。”
我点点头。
“今日娘娘召见太子,听闻是为太子选妃一事。想必是太平出嫁在即,娘娘召你看来是有所安排。”
“豫王今日管得有点多。”我抬眼望了他一眼,如今真的不拿我当姐姐看了,连一句姐姐也不肯叫了。“不错,娘娘意欲将婉儿赐给太子。”
他一惊,“不行!你答应了?”
我摇摇头。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见我头饰凌乱,微风渐起,解下披风给我,“夜里凉,批着罢。”
我感激他不过问中间发生了什么,却不肯接过这披风,“即便他曾有嘱托,豫王也不必如此劳心劳力。披风就不必了,婉儿先走了。”
永巷的尽头就在那里,一眼望穿,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