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开勒住伤口的缎布,暗红色的血块凝结在缎布上与伤口粘合在一起,似乎牵动了伤口,昏迷中的刘屠户呼吸微微急促了些,面色却更加苍白。老医官看着眼前此景,着实有些束手无策。
对于一个摆弄草药的医官来说,不难看出这人之所以还有一口气吊着,八成是灌了什么回春散之类的东西,这样的病人是行医者最忌讳的,根本就收不得。
待白小天进了厢房,老医官便措到一边,看东家如何施为。来到床前,看着因为失去缎布束缚的伤口缓缓浸出的血水,晕染在床单上,白小天不由皱了皱眉,伸手附在伤者的胸口上,透过一丝神念,腹腔内一切尽数展现在神念里。
这一刀捅的狠,也捅的老辣,一刀下去折断三根肋骨,擦着心脏的一侧贯穿左下肺叶,却未伤心脏分毫,否则此人当场便死了。
吩咐老医官去准备热水,刀具,用烈酒浸泡过的针线,便取出银针,挥手渡住几处穴位,白小天伸手便要扯下粘合在伤口上的缎布,身后的几人不由往后退了退,随着缎布的扯下,预想中的鲜血喷涌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只是有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了出来,老医官送来准备的物品后,清洗伤口,切除破损的肺叶,封堵血管,复位断骨,缝合伤口,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白小天自问其实从来没有学过医,这次也不过是顺着前世的媒体上看过的东西现学现卖,现在他的心情很古怪,却又难以言表,只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据说西医的始祖最初是一位理发师。
待缝合完伤口,不着痕迹的牵动一丝灵气萦绕在伤口间,却不能像上次叶子那样,否则未免太惊世骇俗,反而不美。
呼了口气,屋外的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屋里掌了烛火,一时却没有发觉。
白小天正打算要去前堂收银子,门口却一下子闹哄哄的一片,围观的人群早已不见了踪影,几十个地痞打扮的家伙将医馆围了个水泄不通,李大虫优哉游哉的坐在前堂的桌子旁,晃着手里的字据,看见白小天,不由笑了笑,
“先生,人可医活了?”
“这治病自然不难,只是不知李公子这阵势,是准备要干嘛?”
“这些人嘛,自然是我请来帮忙砸店的,看先生的样子似乎已经有结果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开始动手了。”李大虫说完便挥了挥手,招呼人动手。
“慢着!”白小天出声喝住要动手的众人,“看来公子是要失望了,这银子我就收下了。”
“医活了?”
“怎么,公子不信吗,余医馆,把人抬上来吧。”白小天一声高呼,刚刚还血迹满身的刘屠户便被抬了出来。血迹缎布不见,伤口被白布重新包扎,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明显起伏的胸膛证明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招来一个大汉,努努嘴,大汉便蹲在刘屠户身旁,搭了搭脉,又翻看了眼睛,起身对李大虫低语了几句,李大虫默默的听着,面色有些阴晴不定,扔下两张银票,转身欲走,待走过桌子旁时,突然一手拍在桌面,
“给我砸!”一声令下,突然暴起发难。本跟在李大虫身后的汉子突然转身,右手一抹乌光,照着白小天的头顺势就要砸下。
一起发生的过于突然,眼看着乌光便要砸下,白小天却没有动,发愣一般的看着大汉,太慢了,真的太慢了,眼看着铁棒快将砸到头顶,白小天一个侧身,带着呼啸声的乌光便落空了,然后只听咔嚓一声骨肉分离的脆响,伴着大汉的惨叫声,众人才看到右手不知何时诡异的反折着垂下,肘关节的下面垫着一块长凳,一头被白小天稳稳的拿着,托着大汉变形的胳膊,曲折垂下的手一松,一根铁棒脱手,骨碌碌滚到了桌子下面。
说时慢,一切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事,松开长凳,抬腿一脚将大汉踢到在地,一个踏步间便栖到李大虫身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掐住他的脖子,如提小鸡一般的将他提了起来。
现在,没人敢动了,白小天提着李大虫,每前进一步,众人便后退一步,一退一进,便拉锯到了医馆之外,随着白小天的手上的力气,李大虫面色逐渐变红,然后由红变紫,一股腥臊之气伴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从衣裤里透了出来。
有些厌恶的看了看手上的李大虫,抬手便冲着人群扔了出去,却引起人群里的一阵骚乱,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
慌慌张张的接过自家的少主,众人看着面前脸色冷峻的少年,一时间没有了动作。
“杀了他,给少主报仇!”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如同激起平静湖面水波的石子一般唤醒的众人,握着手中的横刀,面色又恢复了狰狞,将白小天围了起来。
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将自己围住,这些不入流的五阶武者,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提了提拳,正准备打完收工,回家接着吃饭,身后的巷子里却突然响起了一声高呼,
“我看你们谁敢动白先生一根汗毛!”黑压压的人群,点点燃动的火把,一下子填满了整个街道,平日里一个个低头走路的贫苦叫花子,突然间拿着棍棒,拿着砖头,拿着铁锹,黑压压的将他们全部围住,他们不是武者,甚至吃不饱饭,也许十个人也未必能打赢一个人,但这里何止十个百个,黑压压的一片少说千人,气势上,便已经赢了。
不知是从谁开始,砸店家伙们一个个扔掉了手里的横刀,抬着自家少主,灰溜溜的逃进了夜色里…
白小天看着从贫民窟自发而来的大家,松了松握紧的拳头,用手挠了挠头,
“白先生,没事吧。”看着白小天不言语,一个个不由关切的发问。
白小天突然有些感动,冲着众人拱拱手,
“小子何德何能,能使大家做到如此……”心里有些愧疚,更多的却是无奈,这就是百姓,无论哪一个时代,都是一样的一群人….
…...
送走最后一个到来的叶姓老者,白小天拉着小沫回家,医馆闭馆,昏迷在前堂的大汉直接被扔在了大街上,刘屠户重新被安置在了厢房里,只要熬过了炎症,便没事了。
夜空中,点点的星辰闪烁着眨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