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个忙?我抬头看着布日故德,心里大惑不解,可以说在我们离开村子之前,老头儿随时都可以干掉我们,要说帮忙也该是我们找他帮忙才对,他怎么会找我帮忙呢?我又能帮他什么忙呢?
老头儿淡淡一笑,微微俯身说:“你无需如此惊讶,我们现在是平等交流,没有任何条件交换,如果你愿意帮忙当然是好,如果你不愿意帮忙我也不怪你。”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其实他笑起来也很慈祥,也让人感到亲切。而且他话语诚恳,的确没有半点强迫我的意思,这样反而让我更加好奇,不知道他到底想让我帮他做什么。
我起身说:“您想让我帮您做什么?如果我能做到,我绝对不会推辞。”
他摆手示意我坐下,然后他也在窗台上坐下,窗台本来就不宽,我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多少有些挤。
略微沉吟后,布日故德说:“我想请你劝劝扎西,让他安心留下来,完成他应该完成的任务。当然,他现在是个军人,有些事情也身不由己,如果他现在要离开也行,但他必须向我保证,退伍后就回到这里来。”
我说:“我可以去劝劝他,但您能告诉我吗,他要完成什么任务?还有,如果他现在不愿留下,退伍后也不回这里来,他会有什么影响吗?”
我之所以问后一个问题,是因为我基本可以确定,扎西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因为他绝对不会认布日故德这个父亲。
扎西不止一次向我说起他的阿妈,在他阿爸去世后,是他阿妈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母子俩感情十分深厚,他说等他退伍后,他就带着阿妈去外面多走走,也好多尽几份孝心。
所以我必须要知道,如果扎西不留在这里,他会不会有什么不测。
布日故德说:“如果他不留下,以后也不回来,那他将无法活下去,至于他该完成的任务,这是一个秘密,恕我不能告诉你。”
虽然我对那个秘密很好奇,但我更在意扎西的安危,我急切道:“如果扎西不回到这里,他将无法活下去,这是什么意思?”
布日故德想了想说:“你小时候肯定打过疫苗吧?”
我有些愣神,下意识点了点头,心里暗道,我小时候是否打过疫苗,跟扎西能不能活下去有什么关系?这老头儿说话怎么不着调呢。
布日故德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他又解释道:“等到一定时候,扎西的身体就会出现一种状况,如果要缓解那种状况,他就必须回到这里来,因为只有这里才有东西缓解那种状况。”
也许是他说的太过笼统,所以我无法完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我问他那是怎样一种状况。他从兜里摸出两卷烟,问我要不要来一支,我摆手说抽不了,然后我摸出自己的烟点上。
布日故德狠狠抽了口烟,然后用力将烟吐出来,问我说:“你肯定知道鸦片,染上鸦片会是个什么状况?”
我吓了一跳,更多是愕然:“扎西又没有抽鸦片,他怎么可能……”
他摆手打断我道:“我只是举个例子,不是说他抽鸦片了,简单点说吧,扎西身上有种毒素,而只有这里才有要解那种毒素,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我嗯了一声,追问道:“您说的那种毒素,是被那条红蛇咬上留下的后遗症吗?”
他摇头说:“不是,那种毒素是他从小就带来的,或者说是被长辈种下的。”
听到此,我突然想起姚队长跟我说过的那个事情,他说这里的人生下来就会被喂一种药,一直要喂到两岁左右,然后他们就不怕蛇了,就算被蛇咬上也不会有事。
难道那种防备蛇毒的药,同时也是一种毒药吗?等到一定的时候,毒药就会发作吗?
若果真如此,那他们为什么还要从小就服那种药呢,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我睁大眼睛看着布日故德,试探道:“您说的那种毒素,是不是跟两岁前有关?”
布日故德明显打了个愣神,他盯着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我猜对了,******,这里的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怎么会给自己的孩子种下毒呢?这实在是太残酷了,太没有人性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追问道:“毒素发作起来会是个什么状况?”
布日故德没有回答,他微微低头,一口接一口的抽烟,浓烈的烟味呛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我完全能够想象那种状况有多可怕,估计连他自己都感到害怕吧,所以他才不想也不敢提起吧。我有些坐不住了,我开始为扎西的命运担心起来,我真想立马冲下楼去,然后让扎西赶紧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
可是很快我就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催扎西赶快离开这里,而是应该让他想办法尽快找到解药才对。
我丢掉烟头,然后把头伸出窗外猛吸口气,我必须让自己保持清醒,如果临死前我还可以帮到扎西,那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也不枉我和他兄弟一场。
我又点上一支烟,然后又试探问道:“扎西毕竟是您儿子,如果他决心不回到这里,您会给他解药吗?”
布日故德轻叹口气,看向窗外说:“就算我想给也给不了,所以他必须回到这里,除非他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一头雾水,什么叫想给也给不了?难道老头儿也没有解药了,必须要靠扎西自己去寻找吗?
见我不说话,布日故德抬手指着一颗大树说:“假如这棵树就是解药,扎西能把它搬走吗?而且就算他能搬走,大树也不能再存活,因为它只有在这片土地上才能生根发芽,才能茁壮成长,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点点头,我明白他的意思了,那种解药可能是某种职务,或者是某种只有在此地才有的东西,如果扎西想要缓解毒素带来的痛苦,他早晚都必须留在这里,因为除此以外,他不可能在其他地方找到解药。
这回我彻底傻眼了,看来我只能想办法劝扎西留下来了,我知道他肯定不习惯这里的生活,甚至会打心眼里讨厌这个地方,可是和生命比起来,委屈求全又算得了什么。
突然间,我感到伤口里开始痒起来,而且还伴着阵阵刺痛。
我心里顿时慌起来,我想肯定是毒药开始发作了,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再次占据我整颗心,几乎让我瘫软下去。
人啊,说到底还是怕死,这或许就是人性最大的弱点吧!我艰难站起身,强忍着刺痛对布日故德说:“我这就去找扎西,我会把您的话都转述给他,会尽最大努力劝他留下来,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听天由命吧。”
他冲我点点头,起身道:“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苦笑,刚想说还不是您女儿的功劳吗,可是不等我张嘴,楼梯口就传来奥云塔娜的话:“他没有哪里不舒服,除了心里以外。”
话音落下,奥云塔娜就蹦跳着跑上楼来,带起一头长发轻轻飞舞。
看到我,她微微撇嘴,然后跑到布日故德面前,抱着布日故德胳膊说:“阿节,我们已经交出解药,他们怎么还不走啊?我看到他们就烦,真想立马轰他们出去。”
布日故德含笑说:“别急吗,我想等郑连长稍微缓过来一点,他们就会离开的。”
奥云塔娜努努嘴道:“我最多再给他们一晚上时间,如果明天早上他们还不走,我就招蛇出来请他们走。”
听她说起蛇,我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我咽了口唾沫,没再给布日故德打招呼就向楼梯口走去。
“等等!”奥云塔娜在我身后叫道。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招。我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然后问她有什么事?
她跑到我面前,瞪了我一眼说:“我好心好意给你创伤药,你就不想感谢我一下吗?”
“创伤药,什么创伤药?”我诧异道,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她。
她轻哼一声道:“就是我前面给你的那种药阿,如果我没判断错,你身上那些伤口应该有反应了吧?”
我有些蒙了,她前面说那是毒药,现在又说那是创伤药,******,到底她哪句话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