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枫笑了。
她也笑了。
当下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半晌过后,相互牵着手步伐坚定地一同走向城门。
现在,前方无论有怎样的敌手,又或着遇到了怎样的困境,他们都不会在害怕了,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彼此,有了全部,有了这世间最强大最牢固的后盾,坚不可摧的后盾。
他们猜得没错,这只假手臂果然就是开启城门的钥匙。秋雨枫只将它轻轻送入城门上那个凹陷处,再轻轻地一扭,就听得咔吱……城门开了!
随着城门开启,一道绿幽光夹杂着白色烟雾从城内射出,待等白雾散尽,秋雨枫与南宫伊芯这才进城。
四通八达的街道,错落有致的房屋建设,四迷宫般的小巷,这里的一切都似乎与外界的其它城镇毫无分别。除了建造材料外,和街道两旁那一盏盏绿色的油纸灯笼,不断射出妖异绿光外,这城内最慎人的地方就是连一个人都没有——准确的说,是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因为,无论大街,还是小巷,所能看到的,全是陶俑人。
这些陶俑全部与真人一般大小,面目神态也十分传神,有的站在街边,面前摆着地摊儿,仰着脖子,大张着嘴,好像正在高声叫卖;有的挑着扁担,好像是匆匆赶路的送水工;有的三五成群,坐在酒肆里,好像正在吆五喝六地推杯换盏;有的则作官差班头儿的打扮,好像正在巡街;有的则是母女俩,女儿一手挽着母亲的手臂,一手正指着路边小摊上各式各样眼花缭乱的饰品,好像正在饶有兴致的逛着街;有的则是三两个小孩儿成群,头一个在前面跑,手里攥着个风车,身后还紧跟着两个,好像正在追逐嬉戏……
所有的陶俑都是禁止的,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但当秋雨枫从他们中间走过时,总感觉这些陶俑的眼睛从他们身后在无法看到的情况下,悄悄地移动眼珠,注视着他与南宫伊芯。这使得他那颗本就已七上八下的心更是不安,牵着南宫伊芯的手,掌心也已开始不停地冒冷汗。
南宫伊芯反倒好似没有方才那样害怕了,对周遭这些形态各异的陶俑颇些好奇,总是不住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
——女人的危险意识总是比较弱的。
正在这时,不知从哪儿忽飘出一股浓郁且奇异的炖肉香气。
自掉进地道到现在,已过了好几个时辰,两人均早已是饥肠辘辘,此时突然闻到如此诱人的香气,登时就将他俩的魂儿给勾住了。但在此时此地,在这诡异慎人如同阴曹地府的地方又怎会突然飘来这炖肉的香气呢?
这一来,使得两人心里感到更加恐惧和可怖,可这肉香却是任何一个饥饿的人都无法抗拒的。
于是,当下两人便追着这诱人的肉香来到一处小巷深处的院子。
院门并没有关,而且是敞开的,敞得很大。
于是,两人就这么径直的走了进去。
这是一栋一明两暗的四合小院,院内陈设简约却很干净,中央天井下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上摆放着一口大砂锅,三盘小炒,还有两副碗筷,那奇异诱人的肉香正是从这口砂锅里飘散出的。
南宫伊芯望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两眼已冒出绿光,恨不得立马补上去,甩开腮帮子就吃,但她心里很清楚,这有可能是一个他们看不见,隐藏在暗处的神秘人或物种给他们下的套,一旦他们吃了这些饭菜,那就算掉进套里了,所以她只能眼巴巴看着,干咽口水。
环顾四下,院内除了他俩外没有别人——准确的说,因该是没有别的活物。
秋雨枫与南宫伊芯注意到,在两副碗筷旁还放着一张白纸,上面用黑墨写着一个小篆体的字“吃”。两人不约而同互相对视一眼。南宫伊芯忍不住问,道:“这是谁写的呀?”其实她心里已经想到了,这一定是那些在暗处的“他们”写得,专门写给他俩看的。
秋雨枫道:“不用问,一定是那些隐藏在暗处,处心积虑将我们引到这里来的东西。”
南宫伊芯道:“你的意思,是指鬼魂吗?”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她知道这句话问得很蠢。
秋雨枫没有作答,其实也用不着他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些将他们一步步引到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他静静地盯着桌上的饭菜,盯着那口砂锅,良久良久,似乎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突然,他伸出手,将砂锅的锅盖儿迅速掀开——之后她就怔住了。
当看到砂锅内炖的东西时,登时令他与南宫伊芯二人汗毛倒立,当即觉得胃部不适,一整翻涌后,便开始哇哇地猛烈呕吐起来。
这满满一砂锅炖的竟然是四具刚出世不久,连胎毛还没来得及剃的婴孩!每具婴孩的周都有身大小不一,数量不等的窟窿,从这些窟窿里不断来来回回爬着数不尽的蛆虫以及蟑螂,整整一锅都是,活脱脱是四个蜂窝,另有数十只苍蝇在四具婴孩上空盘旋。
这些蛆虫、蟑螂明显已被异化,体型比寻常大两倍。“砰!砰!砰!……“几声脆响,婴孩的身体上又多了几处窟窿,紧接着,从里面又爬出几只浑身沾满黑血的蟑螂与蛆虫。蟑螂们先是用两只带血的前腿,蹭蹭头顶两根触角,随后又贪婪地用嘴咀嚼死婴的腐肉。蛆虫则更会享受,在窟窿里一面不断懒洋洋地扭动、翻滚着身子,弄得全身血乎乎的,一面慢慢吮吸着周围的黑血。
南宫伊芯被眼前这惊悚可怖的一幕,吓得哭了起来,趴在地上狂吐不止,已经不能自己。
锅里的蛆虫和蟑螂似乎还在不断增长,越来越多,片刻之间,已从锅里溢了出来,占领了整张桌子,不一会儿,又有了扩散到地面的趋势。秋雨枫见状,当即拉起南宫伊芯,顺势一脚,将桌子踢翻。
这一举动本是他一时恐慌恼怒所致,不料,却弄巧成拙。只见这桌子一倒,立刻就露出了桌下地面上的一个大洞,数以千计,万计的蛆虫,蟑螂潮水一般从里面奔涌而出。见此状况,此地已不宜久留,秋雨枫连忙拉起一旁的南宫伊芯,慌乱地连滚带爬跑出了院子,跑出了小巷,跑上了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