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凛！”
“秦大江？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你在哪儿？”
“医院。怎么了？”
“我去找你，有大事！”
“别来打扰瑜儿了，我们在医院门口见吧。”
“好！”
二十分钟后，秦大江开着自己的小轿车，来到了都市第一人民医院，见到了站在医院门口吸烟的秦凛。
“上车说吧。”秦大江从车内打开了副驾的门，让秦凛上了车。
“怎么了？”秦凛虽然惊讶于秦大江居然凌晨将自己叫起来，知道事情不小，语气却依然如常。
“你先听听。”说着秦大江掏出了手机，点开了一段长达近一个小时的录音，看得出来，这是他临时录下的一段对话：
“我，我早上离开酒店后，本来是想去找梁叔，但是，梁叔听完我的话后，他，他不要我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好好照顾自己？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人？要是饿晕了，谁来管你……我还有些事要告诉你，关于梁叔的计划……不，你要听我说完，我怕过了今晚，我会后悔……当你在别人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就会自己生根，发芽，开枝，扇叶，最后开花结果，得到你想从别人那里获取的果实……哦，对了，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你还没看过鲁教授那份生命618的汇编资料吗？就放在楼上袁姐那儿的，你想看明天找她要来看看吧……”
“呼——”秦凛静静的听完了录音，深深的出了一口长气。
“本来我准备明天找个时间去拆掉窃听器的，晚上想再听听看窃听器还在平邛家里没，没想到啊……”
“想不到芊茵居然……”秦凛有些说不出话来，可以说，公司里除了秦大江，他最信任的就是阮芊茵了。
“段青春居然也是他们一伙的，我真是看走了眼！”秦大江也体会到了被背叛的感觉。
“梁德石这个老家伙，差点死他手上！”秦凛狠狠的说到。
“秦凛，现在可以明确资料在平邛那儿了，应该就在他家楼上那个叫袁晓羽的女娃手上，我们是不是该采取些行动？”秦凛看着秦大江问到。毕竟这都是大事，大事还是秦凛拿主意比较好。
“资料的事先不急，我看平邛也暂时没准备把资料拿出来。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先商量下怎么对付梁德石吧。”秦凛胸有成竹的说到。
“可是，资料的事，资料的事才是大事啊？万一阮芊茵把资料给了梁德石……”秦大江没想到秦凛居然没把资料的事放在第一位，在他看来，业务的事天大也只是小事，资料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没事，芊茵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跟梁德石联系了，你不用担心，我有数，先想想怎么对付梁德石吧。”秦凛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并示意秦大江回家。
秦大江虽然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但见秦凛已经转身走进了医院，也只得先回了家。
“喂。”
“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电话那边一个沙哑的声音叹了一口气，似乎有种解脱的感觉。
“杜先生。这次，我需要你帮忙出手了。”秦凛一反平日里说话的冷静和冷漠，此时，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欠了你一份人情，又承蒙你照顾这么久。放心，这份人情，我会还的。”杜先生说话声音不大，但句句充盈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老街胡同尽头的仓库里住着个叫平邛的年轻人，回头我把他照片发给你。他手上有一份对我很重要的汇编资料，藏在同住胡同二楼的一个叫袁晓羽的女孩儿那儿。帮我将那份资料拿回来，并确保平邛没留备份，我们就两清。”秦凛说到最后一句时，底气显然有些不足，似乎担心被这位杜先生拒绝。
“好。你等我消息。”杜先生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呼——”秦凛长长舒了口气，有杜先生出手，资料的事，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是想想该怎么对付梁德石了。这个老家伙，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西洋镜被我们拆穿了吧？等着吧，有你好看的！
“秦主任吗？我平邛，有些重要的事想向您和董事长汇报一下。”
“你上来吧。直接到董事长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平邛刚到公司，就拨通了秦大江的电话，既然芊茵已经离开，他决定，还是将梁德石三人的阴谋告知公司，希望还来得及挽救。
“董事长早，秦主任早。”平邛此刻已来到秦凛的办公室，看着两位公司的掌舵人，心想不知等到自己告知了他们整件事情后，他们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镇定。
“早，你说有重要的事要汇报，是吗？”秦大江开口就直接问到，今天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寒暄。
“恩，是关于梁德石，段青春，和，和阮芊茵三人针对公司的阴谋。”平邛说到阮芊茵时，神色一阵黯淡，为什么偏偏有她，要是她还像以前一样坐在旁边做着记录该有多好？
“阴谋？”秦大江回头跟秦凛对望了一眼后，向平邛说到：“你先说说看吧。”
“整个事情是这样的……”平邛深吸了一口气，将关于梁德石联合黄局长垄断原料上游，梁德石指导段青春跟生命药业合作控制下游，梁德石指使阮芊茵做内应等一系列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话虽多，真正说起来就快了。秦凛两人一直没有打断平邛，任由他从头到尾说完了整件事，事实上，平邛知道的，他们今天凌晨也都知道了，之所以愿意再听平邛说一遍，是想看看他是否会隐瞒些什么，而且，资料的事迟早还会找上他，现在也不宜让他生疑。
“……整个事情大致就是这样的。”平邛说完舔了舔嘴唇，心中终于放下了一件大事。
“你是说，这些都是阮芊茵告诉你的？”秦大江问到。
“恩，她自觉对不起公司，所以选择了离开，离开前来告诉了我这些。”平邛有些惊讶于秦凛和秦大江的定力，自己这么爆料居然两位大佬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领导不愧是领导。
“那她现在在哪儿，能让她到公司再来一趟吗？”秦大江故意问到，虽然他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想看看平邛怎么回答。
“我也不知道，昨天她说完就走了，还拉着行李箱，我估计是离开都市了。”平邛半真半假的答到，出卖芊茵已经很让他自责，又怎么可能再给公司找机会去责骂她。
“除此之外，她还说别的什么了吗？”秦大江真的希望平邛可以自觉的将资料交出来，这样或许公司跟他之间还能留有共存的一线之地。
“没有了。”平邛自然不知秦大江是暗有所指。
“董事长，你看？”秦大江转头询问秦凛的意见。
“平邛，你先下去吧，事关重大，我们要好好合计一下。”秦凛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好的。那我先下去了。”平邛也没有介意，秦凛向来就是这种冷漠的性子。
“平邛，辛苦了。”倒是秦大江最后客气了一句，认可了平邛的功劳。
“应该的。”平邛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董事长，你看我们怎么办？”事情太多太杂，秦大江完全没有应付的能力了，只能关上门后，看秦凛是否有什么好的对策。
“昨晚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秦凛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将下一步的对策细细的讲给了秦大江，秦大江听得热血沸腾。他一直知道自己跟秦凛有差距，但他想不到自己跟秦凛的差距如此之大，大到自己拿着手足无措的事，到了秦凛那儿居然如庖丁解牛般给犀利的剖析开来，一块一块的各个击破了。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下班前，平邛给寒露打了个电话，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想起寒露那温柔又调皮的样子，平邛就忍不住一阵激灵，真想早一点见到她，给她一个大熊抱啊。
不过，今天还有件事得先办了，好在也花不了太多时间。平邛没有忘记今天得给袁晓羽带点好吃的回去，当然，芊茵的份也是必不可少的。本想等到跟寒露一起吃完，再打包回去的，却又担心时间太晚，把两个煞星给饿着了。反正公司离家近，先随便买点什么东西回去把她俩打发了，再安安心心去找寒露，说不定，万一今天不用回家了呢？平邛暗自猥琐的笑到。
不一会儿，平邛宝马的扶手上就挂满了大包小裹的食物，跟着平邛一起一溜儿钻进了胡同。
“秦，秦主任？！”当平邛见到秦大江居然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时，差点儿没从宝马上摔下来。
“呵呵，平邛，你好啊。”秦大江看着平邛问到，还一反常态的满脸挂着和蔼的笑容。
“秦主任，你，你怎么会来这儿？”平邛停好了车，取下吃的，惊魂不定的走到了秦大江面前。
“怎么？不欢迎我？不请我到你家坐坐？”秦大江确实有事找平邛，但却不便在外面说话。
“哪里哪里，秦主任来找我，真是，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快请进来吧，家里有些乱，让你见笑了。”平邛说着打开了门，不过还别说，这个小屋子还真有点寒舍的味道，也确实“蓬荜”得可以。
“唉，比我上次来的时候更乱了。”秦大江进门扫视了一番后感叹到。
“啊？上次？”平邛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在自己租用这间仓库之前秦大江还到过这里？
“是啊，就你刚来公司的时候。”秦大江点了点头，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我刚来公司的时候？您来过？”平邛努力回忆着却丝毫没有印象，难道自己失忆过？
“呵呵，来过。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秦大江说着，走到了吊灯下，举起手，在吊灯顶上掏弄了会儿，取下了一个小黑块，递到了平邛跟前。
平邛心感不妙，小心的从秦大江手里接过了小黑块，看来看去，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抬头茫然的望向秦大江。
“这是窃听器，你第一次跟我见面那天装上的。”秦大江这时才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示意平邛把门关上。
平邛心里一片空白，漠然的关上门后，在床沿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秦大江讲述。
“在你来公司之前，我们就打听到那份鲁教授的生命618汇编资料阴差阳错的落到了你手上。所以，我让阮芊茵叫你去公司，是为了调开你，好来你家找资料。但我却没有找到，不得已留下了这个窃听器，想从你的口中得知资料的下落。”秦大江慢慢的说着，也不着急。
“当然，为了便于更好的监视你，我们也将你留在了公司，但一直以来，你都隐藏得很好，甚至连我们都已经相信，你早已将根本就没见过的资料扔掉了。一直到昨天，唉，直到昨天，我才偶然通过这玩意儿得知了，原来，资料还真被你保留了下来。”秦大江说到这里似乎感到有些遗憾。
“你说，你要是真正扔掉了资料该有多好？董事长最近也跟我表态有意要培养你了，我也觉得你能给公司带来些新鲜的血液。芮部长，麦部长，包括，包括以前的芊茵，也都对你赞赏有佳，加上你几次为公司立功，你说，你是不是前途无量啊？”秦大江一边说着却一边摇着头：“可惜啊！真是可惜！”
“那，现在呢？”平邛不知道原本说着资料的秦大江为何突然提起工作的事。
“我不知道你对资料了解多少？”秦大江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想看看平邛的反应，而平邛则像入定了一般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份资料对公司而言，至关重要。我清楚，你不是梁德石的人，从今天早上你的表现我们就可以断定。既然你一直藏着资料不还给公司，又不卖给梁德石，那资料在你手里，又有何意义？”秦大江有些痛心的问到，像是平邛暴敛天物了一般。
“你能告诉我吗？你为什么私自保留着这份原本属于公司的内部资料？”秦大江见平邛还不说话，又一次追问到。
“资料我看过了。”平邛知道瞒不过秦大江，也确实被秦大江问住了，只得正面应对：“但确实不知道这份资料为何如此重要，以至大家都在明争暗夺，所以才悄悄保留着资料，想弄清楚原委。”
“你就是想弄清楚资料的原委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秦大江语气突然强硬了起来：“鲁教授去世后，没有人知道下一代OTC抗生素的研发究竟应该从何入手，公司不知道，梁德石也不知道。而这份资料是鲁教授留下的最后一份关于OTC抗生素的研发汇编，是最接近于下一代OTC抗生素类药物的经验总结。无论我们跟梁德石谁先获得这份资料，谁就有机会率先开发出来一统市场的新产品。这就是为什么这份资料如此重要。”秦大江说到这里，有些生气的问到：“这下你知道了？还准备留着资料，你自己开公司研发吗？”
“不是。”平邛笑了，同时也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那你为何不还给公司？帮公司一起打败梁德石，或许你就是下一个公司的掌舵人！”秦大江高亢的说到，虽然他觉得平邛的突然发笑，有些诡异。
“不是。我说的不是，是指你编的谎话不是真的。”平邛依然摇着头，低声说到。
“什么意思？”秦大江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这小子已经从资料中看出些问题了，还真不能小觑了他。
“如果我没猜错，公司在研发生命618进入到二期临床后，未经政府审核批准，私自调整了临床试验方案，从而造成了受试体的死亡，这才是这本资料的关键所在，对吧？这本殂方资料根本就不是公司通往天堂的钥匙，而是受试体通往地狱的诅咒，对吧？秦主任！”平邛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威严起来，就像名断生判死的大法官在质问杀人犯一般。
秦大江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今天是背着秦凛来找的平邛，因为他始终相信自己对平邛的判断，平邛不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小人，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蠢人，更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废人，他有信心说服平邛主动交出这份资料。
同时，他也带着诚意而来，只要平邛交出资料，不再过问，秦大江会尽全力说服秦凛既往不咎，并继续培养平邛成为公司的接班人，毕竟，青黄不接的公司，也正是用人的时候。但这一切一切的前提，都是平邛能不问缘由主动交出殂方资料。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平邛已经破解了资料的秘密，在这种情况下，谈判的天平发生了倾斜。虽然不知平邛下一步会怎么做，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公司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而资料这把菜刀，却被平邛牢牢的握在了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