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凤眸深沉至极,入潭则不可出,冷冷地睥睨冷凝着褚光,压迫感骤然而来,久久不散。
“为何不说?”
褚光心一颤,身前的宁容与笑解道,“微臣侍从初次面见太后尊荣,一时心中定诚惶诚恐,不知如何是好。”顿了顿,满面春风,提议笑道,“不如太后惩戒他三十大板,过后定能平复好心惊,好生将太后的话句句答来。”
褚光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后眯起凤眸,已揣摩到宁容与的意思,估量道,“宁王府上这般教训下人,哀家如此,难免会遭人上奏。因下人说话吞吐,便去惩戒三十大板,哀家岂非暴君。”
宁容与一笑。
太后思量道:“无妨,哀家不会怪罪,你且叫你的侍从慢慢道来。”
骆红妙手中的新茶紧握,茶温暖手,她的指尖却是冰凉。抿唇抬眼,全神贯注地盯着褚光。
褚光慌乱起来,心里七上八下,脸上一会青白,一会涨红,不敢轻易妄言三分。
“小、小的……”
宁容与轻笑了一声,竟接口问道:“你怎么?”
他一噎,立即哭着伏跪在地上,心底暗骂自己的腿怎的这般窝囊。
“回、回太后娘娘,小的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希望太后娘娘不要怪罪。”
面对生死两难的境地……不,面对必死无疑的境地,反正都是死,他怎么死也要英武的死啊。
他堂堂褚光,怎么能变成一届匹夫,因为说不出话而濒死?那样,若被云拂知道了,就算是奈何桥上都定然不会原谅他罢!
太后俨然抬起下颔,冷冷地盯着他。那一记眼,此刻竟不比骆红妙过来时的神色更令他觉得可怕。
褚光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但被这么一看,浑身还是一寒。他伏跪在红毯上,一咬牙,一闭眼,头都不敢抬,用尽全力将自己的声音变得大一些。
“太后娘娘,就算是小的,曾经也听过一个故事。说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叫李师道的,割据一方,曾经非常仰慕一名才子的才华,所以想让才子来为他干活。”
“但才子淡泊名利,不想去干这份活。就婉言拒绝了那个人,最后,他们也没再——”
“尔等真是放肆!”
一盏红木古盘突然被云袖拂袖而下,摔落在地,顿时一阵闷响裂开,古盘上的两笺红纸掉在地上,眼前端茶的侍女吓得连忙仓皇跪下,手中拖着的茶盘随身姿摆动不稳,“啪”得一声滑碎在地,正巧摔在那两封红笺之上。
太后脸色已铁青,从正座上站起,广云长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凤眸的木管冷冽而狠戾,眯起眼怒目盯向褚光,厉声冷笑,反问道:“李师道?好一个狗奴才,拐弯抹角地同哀家说这一番自以为是的大道理,莫非是在说哀家,是那欺君骗国的乱臣贼子吗?”
跪在地上的侍女瑟瑟发抖,骆红妙仍工整端正地端着新茶。宁容与弯着唇角,神色中不知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