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般肆无忌惮的交谈,俨然一副不把九婴放在眼里的姿态。
它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却已经自顾自地把它的命运决定好了。
古人曾经说过,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对于把这最后的一句话时时记挂在心里的九婴来说,怒火只能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
“你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好啊,今天就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九婴大声喝道,男女的声音搅在一起,却都是婴孩般奶声奶气的声音,与先前它扮作叶夫人时有很大的区别。
顷刻之间,喷火吐水之势更劲,大有毁天灭地的意思。
“我们先拖住这妖兽,给鲁哥和金子争取时间,君后以为如何?”韩飞燕建议道。
“我没有意见。”白若梨点头同意,“这方圆数里没有行人,所以我打算撤了结界一个人同它缠斗。若是待会我觉得吃力,就需要众位出手了。”
车轮战,委实不能算是君子所为,但却是目前最有效的拖延时间的方法。
“此时,若要撤了结界,怕是不妥!”韩飞燕摇头拒绝,“虽说是雨夜,但这里到底离凉川颇近。若是有好事者出门查看,水火滔天,远远的就能看到此处的不同寻常,万一造成民众的恐慌就不妙了!”
“韩总教头打算如何做?”
“我这里有件法器,是当年离开学苑的时候我师父所赠,虽不像君后的结界这般能阻隔一切,但到底还是可以遮住我们的身形的。如此这般,哪怕有人听到声音出来查看,既看不到我等,又看不到九婴这妖兽的体态,只会以为是地龙翻身,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君后以为如何?”
“甚好。”
于是,韩飞燕便拿出了他的那件法器――一个铜钟。
他平时使惯了这一把九环大刀,靠近刀柄的环上拴了个小巧的铜钟。铜钟只比铃铛大上一些,细看会发现上面篆刻着已经不甚清晰的符文。这么个又小又精致的东西挂在九环刀上,看上去秀气极了,不是一般的违和。
韩飞燕伸手揪下铜钟,婴儿小指粗细的铁环被他生生薅豁出了一个口子,眼看着那铁环就是废了。
直到此时此刻,白若梨才明白,这个看上去美丽瘦弱的像是小白脸的年轻男人,是真的有他的本事,他真的有能力做封士的总教头。
韩飞燕口中念动法诀,将那铜钟抛向了空中。铜钟迎风而长,很快就将众人连带九婴圈入其中,然后突然消失不见。
虽然看不见那钟,但白若梨知道,它并未消失,它就存在在那里。像是个简易却不能轻易打破的结界一般,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里面的人能看见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白若梨提剑冲了过去。在过去的途中,她的身体突然分作九个,每个手中都提了阳冥剑,与九婴的九颗头颅缠斗在一起,就连剑法也相同,并无二致。
见到她攻过来,九婴道,“怎么,你是打算彻底与我为敌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白若梨如此回答,九个身影口中便同时说出这句话来。
“道法千万,殊途同归。万法归一,大道也是要归一的。”
“就算最后要归到一处,也不是现在。”
“那现在谁和你的道相同?这几个本事不大口气却不小的封士吗?”
“目前是这样。”
“你真的以为就凭他们就可以帮你收服我做剑灵?别开玩笑了!”
“为什么不行呢?”
“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你的这把剑的确是把绝世的好剑。若是它还在当年造剑的那人手里,别说是让我做个剑灵,哪怕只是做条不常用的剑穗,我也是愿意的!至于你啊,还是算了吧。”
“你觉得我不能制服你?”
“你我相争,胜败很难说。”
“看来,是我辱没了这把阳冥剑。”
“这与你无关!造这把剑的是上古的杀神阴冥,她也是这把剑的第一任主人,那是当时的第一强者。不是你弱小,而是她太过强大!”
“我们正在说你做我剑灵的事,好端端的怎么扯到了杀神?”
“你还不够强大!”
“所以呢?你和我扯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告诉我,我不够强大?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离开,等到足够强大再回来?”
“正是此意!”
“你确定我再回来时,你真的会愿意做我的剑灵?”
“不会!我记得,大约是在我上次重生的时候,有个女人曾经告诉我,做人就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既然你都不同意,那我干嘛要抛弃我现在的伙伴呢?”
“你觉得他们是伙伴?”
“嗯。”
“我真是对你无话可说!”
“那便打。”
“正在打着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势均力敌,一时之间斗的难分难解。
其实,打心底里,白若梨是有点喜欢这位九婴假扮的叶夫人的。抛开她那般残忍地杀戮制造血祭一事,她的脾气秉性、她的言谈举止、以及对待世间事的态度,总是那般熟悉,像极了两个人。一个是白若梨的五姐白若梅,另一个是白若梨曾经最好的朋友南姜。
白若梨曾经以为,她们两个会陪自己一辈子,像那些话本子里写的一样,年轻的时候一起逛街练功,到老了还能一起吃酒喝茶,永永远远不分离。
事到如今,她们两个人之于自己,一个是生离,一个是死别。
突然见到这时的叶夫人,便有些莫名的亲切熟悉。所以当初叶夫人漏洞百出,白若梨却根本不曾怀疑。
人力有穷时。白若梨越来越吃力,却发现九婴并没有受到影响。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这个念头一下子冒了出来,白若梨故意卖了个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