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尘子也不害怕,反而迎了上去,“你这小丫头倒也有趣!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忍下这样的痛苦,当真不错。我只恨自己晚生了几年,若是你未死,我也未出家,非娶了你不可!”
那女尸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加上惨白惨白的脸,说不出的可怖,她说,“你这法师原来还是个花和尚!”
她“咯咯咯”的笑着,声音是少女所独有的清脆,“你喜欢我,倒也算有眼光!可是,我都死了,你还喜欢,你的口味真重,真心不敢恭维!”
元尘子也笑,说出的话却很是犀利,“王荷花,你闹够了没?王家养尸,可不是为了让你这样闲着的!”
女尸瞪了他一眼,“谁叫王荷花?荷花什么荷花?俗不可耐!你才叫荷花呢!人家叫芙蕖,王芙蕖!”
元尘子倒不生气,“原来你叫芙蕖啊?芙蕖芙蕖,还不就是荷花吗?”
王芙蕖倒也不跟他闹了,“花和尚,你且看着,我可不曾闲着的!”边说边向着前院走去。
她拖着那荷花走了许久,可那荷花却不曾损坏丝毫。
天,不知不觉地暗了。
不知是为了衬托气氛还是怎样,天边竟笼上了一层乌云,密密麻麻的,正好挡住了月光。
往常的日子里,王家这个时辰早就点起了大红的灯笼,把府里照的通明一片。
可是,因着出了法师要抓厉鬼的消息,这会儿却是没人敢点上一盏烛火的。
这下子,王家算是黑的有些吓人了,就像自带着阴森恐怖的气氛似的。
王芙蕖似乎话很多,嘴一刻也不愿意闲下来,“这也太黑了些,怪吓人的!”想来也对,她的存在无人知晓,这许多年自是十分无聊的。
元尘子好像很喜欢和她抬杠,说话也不客气,“你死都死了,还怕什么黑?”
王芙蕖却不和他计较,好像也没了计较的心思,只脸色越发的冷凝。
终于,到了前院。
宸月拉着白若梨立于人群之中,既保护了她,又不至于挡住她的视线。
白若梨初时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有一个人毛手毛脚撞过来,盘在她腰间他的手紧了紧,她才知道原来他的保护这般隐晦与周全。心没由来地一跳,她低头捂住自己的胸口,刻意不去想这份悸动。
王芙蕖双手掐腰,颇有几分泼妇骂街的气势,“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赶紧给姑奶奶滚出来!姑奶奶不过才睡了几个月,你们就上房揭瓦了不成?”
大户人家的女儿虽然早夭,但后宅女子的争斗见的还是很多的,也学了几分唬人的架势。
“桀桀桀”,恐怖的怪笑声就是在这当口响起来的,此起彼伏,好像来自四面八方。
白若梨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了宸月的腰身,“这是饕餮吧?听起来比穷奇还可怕呢!”
宸月觉得这样的她有些好玩,像是毛茸茸的猫咪在撒娇,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疼爱宠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长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同她这样亲昵的举动了,似乎心里也越来越在意她了,但他并不反感自己的变化。
听着这笑声,害怕的自然大有人在。那些原本来看好戏的人,若是可以恐怕早就撒腿跑了,可终归死要面子不愿第一个露了怯。
王芙蕖下意识地站在了王富贵身前,看来两人的关系真的是极好的。
别人怕,王芙蕖却是不怕的。守了这宅子这么多年,她见过的和私下里杀死的邪祟自然不在少数,怎么会怕这几只雕出来的饕餮?
“偷偷摸摸躲躲闪闪的,你们也好意思标榜自己是龙之子?”王芙蕖倒是很不给面子地吼道。
世人皆知,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而饕餮就是其中之一。
“死婆娘,我们不是,难道你是?”饕餮的声音再次响起,它的声音嘶哑难听,有点像磨刀的声音。
只觉一阵地震山摇,那饕餮终于现出身形来。
饕餮这种凶兽,长相与书上并无不同,看上去很小,不过人头大小的样子。
竟然只有一个,也不知道这就是本体,还是不过由几只一同幻化的形体。
王芙蕖回身拢了拢系着荷花的丝绦,“姑奶奶不管你们是个什么东西,但这王家是姑奶奶罩着的,谁要是不开眼,姑奶奶不介意教教它规矩!”
不似方才那般蛮横泼辣,但还是能看出威严的。
饕餮也怔了一下,然后才说,“死婆娘,你们王家为富不仁,活该有此报应!”
王富贵傻了片刻,接着就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样。
他这副模样,旁人自然明白其中蹊跷。虽说外人明面上说不出他做了哪些坏事,但无商不奸,暗地里的勾当自然不可能人尽皆知。
见他如此,王芙蕖的目光寒了几分,开口的话也不由得厉了几分,“听了风就是雨的东西,也来辱我王家?这安庆府谁人不知道我王家是一等一的好商人,是御赐的首善之家?平日里,我王家可曾少了谁家一针一线,铺子里的东西可曾有过任何一次缺斤少两,又有哪次募捐没有尽心出钱出力?今天在座的,有一位算一位,谁能揪出一点的不尽不实,我们也算认栽了。可若是以为我王家好欺负,别怪姑奶奶不给他留面子!”
一番话说的恩威并施,拿捏有度,倒也算是滴水不露。
众人这才明白,王家的这位芙蕖小姐早夭也就算了,若是活了下来恐怕又是位惹不起的人物。
饕餮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要反驳的,“死婆娘,别在这里混淆视听!你的这位王富贵好侄子,强抢别人未过门的妻子时,可曾想过你们王家是首善之家?”
“别人未过门的妻子?”王富贵却愣住了,他这一生只娶了妻子一人,二人朝夕相对多年,感情和睦,早已约定白首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