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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家

杨伊以为离开了部队,自己就能回到当兵前那种无拘无束,放荡不羁的生活。可是,两年的军旅生涯,两年的铁血磨练,又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第二天,天还没亮,杨伊就如同在部队时一样醒了过来。他抓起衣服正准备穿衣出早操。可当他低头看到那卸了军衔的常服时,这才发现,他早已不是一名光荣的中国人名解放军了。

杨伊动作一滞,突然之间感到一阵心灰意冷。他重新缓缓地躺在床上,两眼发直,呆呆地望着仍旧黑暗的屋子。杨伊久久地沉默着,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可是回忆起了那些在部队时的美好时光?

杨伊所在的部队,属于野战部队,不仅生活条件艰苦,而且训练更是苦、累。每天早晨,不管春夏,5:50便起床,穿着单薄的体能服出早操。先是徒手五公里绕全师跑一圈,然后回到连队前面,扛圆木、下蹲、俯卧撑......搞原地体能。刚开始的时候,杨伊还不想训练,偷奸耍滑,被他的新兵班长狠狠地搞了几次。但是后来,这样的生活呆久了,杨伊反而喜欢上了部队那种忙碌辛苦的生活,每天早上不训练一下反而觉得全身不舒服。

杨伊想着自己在部队的生活,心中难受无比,再也睡不着觉。只觉得时间过得奇慢无比,怎么这么久天还不亮!杨伊在床上辗转反侧,却不小心碰到了睡在身边的齐嫣。杨伊心中一惊,抬眼向齐嫣看去,只见幽暗之中,齐嫣美目微闭,神态安详,肌肤似雪。熟睡中的齐嫣美丽动人,犹如九天之上的广寒仙子。杨伊望着望着,突然思绪飘远,不知又想起了谁!

杨伊正准备向齐嫣告辞回去,却发现齐嫣也在收拾东西。杨伊问道:“齐嫣,你在干什么?”齐嫣边收拾东西,边回答道:“收拾东西回家啊。”杨伊惊讶道:“你要回去,那你的工作怎么办?”齐嫣笑道:“你放心,我的工作早就辞了。”“辞了?”杨伊道。齐嫣是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因为她人长得美丽,又聪明能干,那家公司才破例聘用她。不然就连很多名牌大学出来的大学生挤破脑袋想进去都进不去的地方,怎么会让只有高中文凭的齐嫣进去呢?可是现在齐嫣对杨伊说,她放弃了待遇那么好的公司,竟然辞职了,还满不在乎。

齐嫣家的经济水平杨伊知道,本来齐嫣的学习成绩与其哥哥齐志远一样优秀,但就是因为家里穷,父母不能同时承担他们两人的学费。齐嫣又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于是她便主动放弃了上大学继续深造的机会,独自一人来到渝城打工,省吃俭用,替其父母分担哥哥昂贵的大学学费!

杨伊沉默着,良久才道:“齐嫣,你这么做是为了我?”齐嫣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她背对着杨伊,神色有些悲伤。然后转过身来对杨伊笑道:“哪有,杨伊,你不要多想。我是一个人在外呆久了,有些累了。我东西收拾好了,我们走吧!”杨伊知道,齐嫣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她虽然故意那么说,是不想让杨伊感到太多负担。

从小,齐嫣便对杨伊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初中时,因为杨伊处处维护她,报复她,为她打架为她受伤,虽然杨伊只是把齐嫣当做妹妹,但是,在齐嫣心里,早已把杨伊当做了今生最爱的人。后来杨伊虽然隐约察觉出了齐嫣对他的爱慕,齐嫣多次在杨伊喝醉睡着后向他表白,但是杨伊却对这份爱不敢接受。究其原因,就连杨伊自己也不清楚,是以杨伊只有假装睡着,第二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但是,现在,杨伊却感到齐嫣对他的这份爱太过沉重,沉重地让他有些无力承担。因为他爱得是另一个女孩,今生他注定对齐嫣的爱无法做出任何回报。是谁,在三生石旁等了千年;又是谁,为了谁,魂断往生湖畔!

杨伊与齐嫣的家,在渝城长兴县龙合镇古池村。两人家相距不远,是邻居。杨伊与齐嫣从渝城北站坐了三个小时的长途客车才到了杨伊齐嫣读高中时所在的长兴县城,然后又坐了半个小时汽车才到了杨伊齐嫣读初中所在的龙合镇。到了龙合镇后,因这里地势偏远,经济落后,没有出租车和客车,杨伊与齐嫣只好坐了一辆二轮摩托车赶往古池村。

杨伊望着围绕乡村公路两旁的田垄和土地,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农村与城市比起来,却是少了太多的繁华与热闹。齐嫣坐在杨伊身后,双手环抱着杨伊的腰。清风吹起了她秀丽的长发飘舞,齐嫣不由得想起了读初中时,每个周末杨伊骑着自行车载她回家的场景。那时的她是多么的年少,那时的青春岁月是多么的美好。有些人,有些事,就算是过去了很久很久,哪怕是一万年,他依旧会不时在脑海中浮现,深深地不能忘记。

想到逝去了不再回来的美好时光,齐嫣不由得双手举天,大声地叫了起来。齐嫣这突然的举动吓了前面开车的司机大叔一跳,只听那司机大叔惊惧道:“姑娘,你快别这样,你这样做很危险啊!”杨伊听到司机担忧的话语,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一个胆大包天,无所不为的人啊。初二的时候,杨伊迷上了摩托车,为了学骑摩托车,他叫他的好友紫枫把他爸的车偷出来,然后他们两人在一个陡坡上开下来。结果因为速度太快,杨伊来不及刹车,就直接开进了陡坡下的水田里,来了个狗啃泥,还差点丢了小命。

到了古池村,杨伊与齐嫣走过一条田间小路,终于到了杨伊的家——一座古老而又破败的老木屋。杨伊望着那陈旧破败,歪歪斜斜,好似随时都要坍塌一般的木房子,心中感到一阵难受。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丰富多彩,而这里剩下的只有颓废和荒凉,犹如一个行之将木的老人。

也许时间是一把******,摧毁了世事沧桑。正在杨伊感慨发愣之际,杨伊的爷爷杨天德从木屋中走了出来。杨天德步伐缓慢,神态疲颓。两年不见,爷爷更加的老了,再也不似以前那么健硕硬朗了。杨伊小的时候,因为父母在外打工,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和爷爷婆婆生活。那是的他只觉得爷爷还很年轻,还能举着他逗他玩。可现在,爷爷是真的老了,他也长大了。

“爷爷!”杨伊双眼噙满了泪水,带着哭音喊道。杨天德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杨伊半天才兴奋地道:“杨伊,你回来了?长变了,爷爷都快认不出来了。”“怎么样,当兵辛苦吧?”爷爷杨天德拉着杨伊的手向屋内走去。“不辛苦,不辛苦。”杨伊笑着回答道:“爷爷,你和婆婆的身体还好吧?”

杨天德道:“我的身体还跟以前一样差不多,只是你婆婆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说到这里,杨天德的神情变得温柔起来:“你婆婆这辈子跟着我吃了太多的苦啊!”杨伊闻言,点了点头。杨伊的婆婆张桂兰是一个温柔贤惠,任劳任怨的女人,虽然没读过书,没有什么文化,但持家生活却是一等一的好手。有时候爷爷脾气不好骂了她,她也不与爷爷争吵。与爷爷的人与爷爷开玩笑都说爷爷是上辈子积了阴德,这辈子才娶了婆婆这么好的女人,而每当这时,爷爷总是呵呵笑着不言语。

“爷爷,这是我给你和婆婆买的礼物。”杨伊从齐嫣手中拿过礼物对杨天德道。杨天德微笑嗔道:“孩子,你回来了就是对我和婆婆最好的礼物,还买什么礼物!”杨天德又道:“正好,你回来了,今天高兴,你来陪爷爷喝一杯酒。”站在杨伊身旁的齐嫣道:“爷爷,杨伊右膝盖的伤还没好,不能喝酒!”

杨天德闻言,这才想起杨伊受了伤。他关心问道:“孩子,你身上的伤怎么样,还痛不痛?”杨伊摇了摇头道:“爷爷,你不用担心,我身上的伤早就不痛了。”杨伊杨天德齐嫣三人走进屋子里,齐嫣把杨伊的行李放下,正准备告辞回家,却被杨天德叫住:“齐女娃要去哪啊?”

齐嫣笑道:“爷爷,既然杨伊都到家了,我就先回去了。”杨天德道:“什么叫你就先回去了?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你回哪去?”齐嫣道:“爷爷,我说的是我回自己家。”杨天德不依道:“既然来都来了,就吃了饭再走。再说,你迟早要跟杨伊结婚,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干什么?”

齐嫣闻言一愣,秀脸变得羞红。杨伊在一旁尴尬的叫道:“爷爷,你胡说什么呢?”呵呵呵,杨天德笑而不答,向厨房正在做饭的杨伊婆婆张桂兰道:“老婆子,你孙子回来了,还不出来看看。”杨伊的婆婆张桂兰满头白发,容颜苍老无比,佝偻着身子。见到杨伊就如同小时候杨伊见到她时一样高兴异常,对杨伊问这问那,一会说杨伊瘦了,一会又说杨伊黑了。但归根究底是爷爷婆婆对杨伊无与伦比的爱。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一种感情是无私奉献而不求回报,那就是亲人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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