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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王乐今

城外荒凉偏僻的山头上,王二蛋静静的跪在一座新坟前,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此刻毫无生气,他捏了一把纸钱丢尽火盆里,一簇火焰焦急的将其吞没,只余点点的火星碎屑,在寒风中飘飘洒洒,就像王二蛋将来的人生那样,无根无家,一世飘零……

“谢谢你出钱将我爹安葬!”王二蛋蓦地向我道谢。我看着依旧跪着烧纸钱的王二蛋,说:“举手之劳!”

直到烧完纸钱回到落月城,我们一句话也没再说过,我就那么跟着他。

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扭捏的道:“那天。。对不起。”

我愣了愣,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那晚初见的时候。笑了笑:“没事没事,我是大人,不和小孩子计较!”

王二蛋嗤笑一声:“不过就大我几岁而已。”说罢进了院子转身将我关在了门外。。。这小子!!什么脾气?

我气呼呼的朝客栈走去,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真是不可爱的小孩,还说我家阿初好!突然心中一闪,糟了,我的阿初!当我火急火燎的冲到馄饨摊前的时候,阿初正抱着小白龙孤单单的坐在旁边角落,望着漆黑的夜空。犹如被抛弃的小孩。

“阿初!”我唤了一声。

阿初转过头,看着我,忽然咧嘴一笑:“姐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心头一软,走过去,将阿初背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回走,“傻瓜,姐姐说过要一辈子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呀,再这样胡思乱想,姐姐就不疼你了!”

阿初紧了紧搂着我脖颈的臂膀,吐出一口气,将脸贴在我的肩上,软软弱弱的求饶:“好姐姐,阿初以后不乱想了嘛。”

“乖,今晚好好休息,咱们明天就出发。”

刚走到客栈门口,就被一绿衣女子拦下。“姑娘留步,我家主子想与姑娘说几句话。”

我诧异的看着面前俏生生的小丫头,“你家主子是谁?”

“我家主子,是轻语楼的踏雪姑娘。”

原来是王二蛋的娘。“姐姐?”阿初从我背上滑下来,拉起我的手,一脸戒备的看着那小丫头。

捏了捏阿初的小手,看着小丫头道:“我先将弟弟安顿好,等会下来。麻烦稍等片刻!”

小丫头伏了伏身子,乖巧的退到一旁等我。我将阿初送到房内,简单说了下缘由边匆匆下楼,在小丫头的带领下,走进了一处雅致的别院,穿过错落有致的亭亭院院,小丫头突然停下,朝着一处房间行了一礼后说:“姑娘请,我家主子在里面等候多时了。”我嗯了一声,走过去,推开半掩的房门,一丝梅香淡淡的飘散着,屋内的摆设很雅致,不见多少家具,一个四方的矮桌摆在大敞的落地窗旁,微风浮动着薄如蝉翼的白纱帘,柔柔的月光顺着窗洒满了一地,仿佛置身月宫一般。

“姑娘请坐!”那日听过的淡淡的声音响起,一白衣黑发气质脱俗的美妙女子在我身后立着,一双自含风情的丹凤眼柔柔的看着我,小巧白嫩的瓜子脸上,一张红艳艳的樱唇轻启,似在告诉我,这看似脱俗的仙子却也不过是跌落凡尘的青楼女子而已。怪不得王二蛋的眼睛那么招人,原来像他娘。

“你就是王二蛋的娘?”我不想废话太多,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

“你不见王二蛋,见我干嘛?我又没你这么小的娘。”想起伤心的王二蛋和这女人的自私,忍不住话里夹棒带棍的。

踏雪却笑着看了我一眼,自顾自的在蒲团上坐下,斟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我儿命苦,却没想到会有姑娘这样热情之人怜惜,也是他的福分。”

“我的怜惜值多少钱?我又不是他娘!”

“你可知我为何不愿见他?”踏雪给自己也斟了杯茶,伸出白嫩的双手,轻轻抚着杯沿,一圈圈的打着转。“只有这样,他才会狠下心将我这不堪的娘亲忘掉,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抛开一切过往,重新开始生活。”

我震惊的看着那个坐在那里一派慵懒的女人,她却微微一笑,抬头看我:“你好像挺吃惊?也是,这样的心思谁能想到?”

若不是爱之深,又怎能狠的下心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拒之门外,整整七年不闻不问!她是想给他一个更好的未来……

我终于坐了下来,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出了别院,我轻轻一跃,朝着城东方向飞去,王二蛋,你可知你有个这样爱你的娘亲?

“王二蛋!”寂寥的院落无人应答,我找遍了城东每个地方,均不见王二蛋的踪影。凭着感觉来到城门口,在昏暗的角落看见了拿着包袱准备出城的王二蛋。

“王二蛋!”我大吼一声,将他拖出来。路人皆是不解的看着。

“是你?”王二蛋看着气喘吁吁的我皱了皱眉,“你拉着我干什么?”

“你。。”突然想起刚才踏雪的嘱托,只能将真相埋在肚子里。“你这是干什么去?”

“四海为家!”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独自上路!你吃什么,喝什么,睡哪里?”

“这。。我可以做帮工。”王二蛋似乎也没想那么多,被我一问,也有些茫然。

“就你这居无定所,来历不明的小屁孩,哪个人会雇你?”

“……”王二蛋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倔强的脾气又冒了上来,“小爷我天资聪慧,怎会有人不雇?”

“你。。”你这臭脾气!忽而我灵光一闪,摸着下巴说:“唔,是么?话说我明天就要启程离开这里了,这一路上正好也缺个聪明伶俐能干的小伙计……”

王二蛋听我这么一说,一拍胸脯,“嘿,这不正好?你雇我得了!”

我装作为难的样子看着他:“我请的是伙计,又不是祖宗,你这暴躁的脾气。。我不敢要!”

“小。。”王二蛋漂亮的丹凤眼向上一挑,刚要出口的话突然一顿,“小的能屈能伸,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特别好用!”

“嗯。。这可是你说的哦,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随从了,要听我的话,不许惹是生非!”

“那必须的啊,小。。小的肯定记住!”

嘿嘿,鱼儿上钩了~~

天刚亮,我就将阿初唤醒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在落月城门口,阿初皱着眉指着身后紧跟着我们的王二蛋问我:“姐姐,这小子是谁?”

“他呀,是姐姐新收的小伙计,以后就跟咱们一起了!”我揉了揉阿初的头发,笑嘻嘻的问:“以后阿初就有玩伴了,开心不开心呀?”

谁知阿初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看我,活像一个吃醋想小媳妇。“阿初放心啦,姐姐永远最疼你最喜欢你的。”听我这么说,别扭的阿初才闷闷的回了一声:“还走不走了?”

“走走走,咱们出发喽~”回头看了趴在另一匹马背上晃晃悠悠的王二蛋,“行不行啊你,该走了哦。”

“骑马这种小事,能难的到本小。。的?”王二蛋一边奋力与马儿撕扯,一边不耐烦的回我,这臭小子,还没上路呢就暴露本性了?看来这一路有的打打闹闹了~

为了照顾刚会骑马的王二蛋,我慢慢策马前行,阿初突然问我:“他叫什么名字?”

“王二蛋!”

“噗~”阿初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慌忙捂住他的嘴巴,紧张的看了看身后依然在全身心投入骑马的王二蛋,悄声说:“你可千万别笑话他,那是个特别要强,自尊心也极重的孩子,而且他还比你稍微大一点,是哥哥,你要尊重他,知道了吗?”

“哦。。。知道了。。”

不过,王二蛋这名字。。真的是不适合当作与人交往的姓名,我犹豫了下,看着王二蛋道:“既然你要离开故土,重新生活,我就帮你重新取个名字吧?”

王二蛋头也没抬:“小姐看着办!”

哎哟,都叫上小姐了?这么快就入位了?

我低头沉思了会,想着王二蛋可怜的身世和他娘亲殷切的期盼,一个特别合适的名字从脑海中一跃而出!

“王乐今!”

“王乐今?”王二蛋终于抬起,跟着我念了一遍。

“对,就叫王乐今!从今以后快快乐乐,开开心心。之前的过往都像屁一样放了就没了!”

听到我的解释,王二蛋的眼睛渐渐浮现了笑意:“好,从今往后快快乐乐!我叫王乐今!”

三人一猫就那么缓缓远去,落月城的城墙上,一白衣女子眺望着我们离去的方向,一颗泪珠划过白皙的脸庞,樱唇轻启,“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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