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十三号基地。
一辆东风猛士用车越野车吭哧稳稳地停在了基地门前,第七特种部队新任司令官肖战天少将双手握着方向盘,面无表情。过了几秒钟不怒而威的声音骤然响起:“等老子背下车吗?从老子的车上滚下去,马上!”
坐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瘦如柴骨,蓬头垢面浑身臭烘烘的长发男人,他的身子倦缩成一团,不停剧烈哆嗦。
他叫左天佑。
“少校左天佑!”
“到……格……到……格……”左天佑听闻本能地回答,可因为浑身哆嗦得太厉害导致上下牙不受控制分合而发出格格响声与回答声交织在一起。同时瘦如柴骨的身子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却没站稳直接摔下了车。
假脚却还在车上。
“还知道你曾经是一名军人?”
“老板……我,求你了,杀了我吧,求你了,别让我进去!”
左天佑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声音异常地悲凉!
“我也想,当看我知道你差点掐死你妻子,当我知道为了一只注射器你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卖掉,当我在戒毒所里看到你这鸟样的时候,我真的想一刀一刀的捅死你……可我没有权利!”
肖战天从车下来,抓起了后座上的沙漠帆布包扔给左天佑,直接将他给打倒了下去,肖战天将他揪起来,面无表情的脸几乎贴到了左天佑的脸上。
“可我没有权利!因为我不是你的帮兄弟!”
“老板……求你了,别提,别提……我怕!”左天佑双手突然使劲的抓他的头发,硬生生的抓下来一撮又一撮,跟疯了似的哭叫了起来。
“什么?你会怕?我他妈没听错吧,你,左天佑,绰号食人魔,你连人肉都敢吃,你居然会害怕?你他妈怕什么?怕你的兄弟们?呸!”肖战天一口唾液喷到了左天佑脸上。
左天佑已经崩溃了,冲出来的军医生张兰兰扑过来一把推开了肖战天,骂道:“首长,够了,你想害死你最得意的兵吗?”
“那他妈是以前!”
“现在,以后也是,他就不该离开这里!”张兰兰狠狠地瞪着肖战天,将左天佑搂在怀里,不停地安慰道:“没事了,士兵,没事了,我是张兰兰,没事了!”
“张……我……求你了,别带我进去……”左天佑的瞳孔一阵放大收缩。
“没事了,没事了……”张兰兰说着将一剂药物扎进了左天佑体内,他剧烈哆嗦的身体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抽搐了几下,最后不动了,但嘴巴却一直念叨着刚刚那句话。
肖战天的表情也有了变化,几度悲凉起来,他伏到左天佑眼前,哽咽道:“左天佑,活下去,别忘了你答应过你的兄弟们要替他们好好活下去,别忘了你答应过他们要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别恨他们让你活了下来,更别恨家里,要恨就恨我,恨老K,恨许东升大校,是我们把你变成了这样!”
“我希望等你再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可以像一个普通的男人一样,回家去见妻子和女儿,放心,你的女儿已经找到了!”
两行滚烫的热泪从肖战天眼角滑落。
战争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可以将一个最牛逼的特种兵内心摧残到连他的妻子他都想掐死,毒品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为了得到它,一个曾经最牛逼的特种兵可以卖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为的仅仅只是一支注射器!
而肖战天和他提到老K和许东升大校他们,还有千万万个和他们一样的指挥官却不得不每天把一个个战士训练成为最牛逼的特种兵,然后把他们送入战场,制造左天佑式的悲剧!
谁的心都不是铁打的啊!
“张医生,医好我的兵,在将来的某一天我要他心里干干净净的回家,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滚!条件还是那个,别再让你的人走进来,我害怕看到他们在这里生不如死的样子!”
一个月后,喀城。
肖战天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老K敲响了牧筱云的家门。
“你们……找谁?”牧筱云抱着女儿开门,看了肖战天几眼才认出他来,声泪俱下刚一低头想给肖战天鞠躬,却被肖战天一双大手托住了肩膀:“嫂子,别这样!”
“啪!”
“啪!”
肖战天和老K庄严敬礼,把牧筱云给搞懵了,心说自己才二十三岁咋就成了嫂子了?
“孩子还好吗?”
“哦,好,好,谢谢解放军叔叔,谢谢,谢谢您帮我找回了我女儿,谢谢!”牧筱云这才缓过神来,连连感谢肖战天,一副死相的老K终于露出了笑脸,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可爱的机器猫逗牧筱云的女儿。
“小美女,喜欢不?来,爷爷抱一个,就给你玩好不好?”老K说着也不等牧筱云有反应伸手直接抱过了她女儿。小女孩也不挣扎,手刚一碰到那机器猫,机器猫便发出了一阵电子合成声,马上就喜欢得不得了,“好可爱的机器猫,可是,可是爷爷,您为什么称妈妈做嫂子啊?”
对啊,这两人看起来都可以做我爷爷了,他们居然叫我嫂子?女儿的话提醒了牧筱云,她把目光放到了肖战天身上,自从她悲痛绝望中准备跳河自尽时肖战天把女儿交给她那时起,她就打心里相信了肖战天。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好人是个当军官的!所以她并不阻止坐在轮椅上的老K抱走女儿,可现在她很想知道这两人来的目和为什么叫她嫂子!
“妈妈,不请客人进屋吗?”
“哦,对,对,快,快,解放军叔叔……快,快进屋!”
肖战天提着大包小包礼物进屋,牧筱云想倒水被肖战天阻止,正色道:“嫂子,您请坐,我叫肖战天,轮椅上那残废是我的首长,他叫罗开之,今天我们两来的目的是想给您看一本日记,看完之后您所有的疑惑都会解开。”
“啊?这……”
“坐吧嫂子,就让我陪我孙女玩一会!”老K推着轮椅和小女孩在客厅里玩了起来,牧筱云心里毛毛的,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肖战天坐在她对面,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厚重的绝密档案。
档案袋里只有一本日记本,封面被血迹染红。
“不着急,我和老K陪着您慢慢看,我希望您能够把它看完,请您不要带着它离开我的视线,开始吧!”
肖战天把日记本递给牧筱云,牧筱云战战兢兢地接过了日记本,心里好一阵疑惑,翻开了日记本,扉页上只有一句话,但落款那三个字却像刀一样猛地刺痛了她的心:
一切的生不如死都是从我二十岁那年开始的……
左天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