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落下,便是破了半截荆棘。
那一箭的威力究竟有多大,白瘦男子是知道的,相信白骨对此的体会要更加的深刻。毕竟白骨切身的体会到了。箭体一成便击在了荆棘之上,速度之快让人难以想象。扭动的“触手”甚至来不及躲闪,雨箭已经顺着它的身体,剖开了一半的枝干。
落地的已是齑粉,不是碎片。
血喷洒出来,并没有落在地面上。周围都是荆棘骨刺,软软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满地森白的骨,点点鲜红的血。像是点点无根的红花飘在白云之上。
那年也是这般场景。天上地下,都是白色的。
那年她穿的还是白衣胜雪,不似现在黑袍加身。
那年她还是天上的云,而自己早已是地上的骨。为了一丝牵绊自愿从云端走下。
那时,如同仙子漫步······因为那人的雷霆一怒,云端便盛开了朵朵红花。伴着佳人一起落在了下来。
红花落在了白骨上,就像是白骨上盛开的一样。美人落在了怀里,那本来就是自己的。抱抱的紧紧的,连同那颗破碎的心。
此时,地上满满的骨,骨上还开着那似曾相识的红花。好在那不是她的。天上虽然不是那些令人憎恶的云,但已经足够让白骨愤怒了。那些云让她死了,如果天上的幽冥不落,那她还是没法活过来。因为这个理由,虽然不及云让他愤恨,那滴幽冥也已经注定了必落的下场。白骨缓缓抬头看着半空。
白瘦男子从半空看着半跪在地的白骨。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明白,此时不是留手的时候。手不却不听使唤的停留一会儿,空中的箭遥遥对着地面,纹丝不动。如果可能,地面上的白骨也会千方百计的想着如何杀了自己。就是现在,低着头的他,正在想如何反击呢。
毫无理由的迟疑了那么一会儿。
两人目光相对,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心。
如此相像,也是杀心肆起的理由?没错,哪怕仅仅是在某些方面而已。
白骨还为站起来,看见白瘦男子的眼神随着自己的眼神一变。刚才的一瞬杀意,似浓还淡。目光相接触,一支雨箭悄无声息的就到了面前。
这么快?这么快!
白骨没有做出反应,地上的骨主动的化作盾牌挡在了面前。骨盾之上隐隐的显现诡异的纹路,冰冷的鬼脸透着邪异狰狞,一半的脸像是在笑,另一半像是在哭。左、右脸露出尖尖的犬牙,似是相互的撕咬,又像是热烈的亲吻。
箭穿透了骨盾,露出箭尖,轻轻的抵在白骨的额头。
“···”白瘦男子没有说话,心里惊愕不已:好强。
“···”白骨没哟说话,心里惊愕不已:比刚才更强。
骨盾上,鬼脸的大嘴一张,一支雨箭射出,朝着天上。白瘦男子又看了一眼骨盾,还是没有说话,一支便是迎了上去。两箭相撞,一支箭便是碎了,另一支去势不减,还是射向了地面。骨盾一挡,应声而碎。
白骨双手拍地,散落的骨突然消失,“大树!”声音虽小,却是坚定无比。
“箭矢!”
地面上又是一阵翻滚,这次出现的不是荆棘,而是树。很多的树在一起,就成了树林。每一颗都从白瘦男子停留的位置的正下方破除而出,树枝尖尖。光秃秃的枝条裸露在外,怎么看都像是缺点什么悬挂在上面一样。
半空中的雨停了,箭矢一支接着一支,射向地面。白骨看不清楚箭影,可他知道箭矢在射过来。躲,固然是最直接的办法,然而大树林立,最好的办法却是,藏。
对决的两人身法不停,像是在跳双人的舞蹈。白瘦男子在空中,借着射出箭矢的反作用力,不停的转身、翻腾。树已成林,自然是极好的踩踏之处。白骨则是另一外模样。一触地就要立刻闪避,用的都是最快最直接的方式,极力的减少在空中停顿的时间。
刚一落地,双腿深蹲,落地的力量还未化尽。后背又是一阵毛孔乍起,着实不知道是雨箭是从左边还是从右边激射过来。无奈之下,余力不化,借力下降之力便是腾空而起。双脚刚一离地,双眼一睁:糟了。
眼前便是几点蓝色的亮点,背后那种危险的感觉又让人迫切的想要转身查看。白骨毕竟是成名已久的白骨的。双臂微张,两肋全部竖起,冲着前后便是一阵急射。身体借助着反冲的扭动,开始转动起来。数支雨箭擦着身体险而又险的飞过了。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股大力穿过手臂。白骨一阵不适,手臂不由自主的用力,脸上出现了不和谐的扭曲。那雨箭被白骨这么用力一夹,有如实质一般的卡在手臂上,生生的把他从空中钉在了地面上。
白瘦男子还在躲闪,那骨树自然还在不停的从下面窜出。相持的时间一长,树林也自然会越来越密集。密的像是一把撑开的巨大的伞。
树林无法困住白瘦男子的。毕竟那些是树林,不是牢笼。而牢笼是密闭的、至少是严实的。除非那些树林里的树足够的多,足够的密。
就在白骨坠地的一瞬间,他似乎没办法等到树林再密集了一样。侧着身体,就全着被钉在地上的手,勉强而又迅速的结了个印诀:“骨枪屠龙!”印诀一成,已是不再躲闪雨箭,骨盾唤出,换做了一种硬碰硬的打法。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谁说着情话:“没事的,很快就就结束了···放心吧,没事的。”语气中说不出的温柔。
骨林中,白瘦男子站在骨树上,静静的感知白瘦男子的位置。奇怪的是他是不是已经放弃了?这似乎不合道理啊。略一锁眉,落在了地面上,还未走动,就听见外围发出声声碰撞的声音。
骨林不是很大,却是很密集。每一棵树都直直的竖立着,太过笔直就像是一根根木桩了,伸展着枝桠,相互交错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没有树叶,显得很是生硬,透着阴冷的气息。骨林外围,木桩开始向临近的木桩伸展,本身则是向几个方向不断的延伸。两棵树连接在一起时,声响就传到了白瘦男子的耳朵里。所有的树尖都向着他所在位置的方向伸展,聚集在一起,光是看着就有一种压迫感。
白衣女子看着骨林变成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一阵不知所措。何曾见过这种阵势,里面的他又是怎么样的感受。
爱,真的可以让人无畏吗?
爱,真的可以让人越来越强吗?
我等你出来之后告诉我。你出来之后,告诉我,好不好?
不曾言语,不知不觉已经是清泪两行了。
声音越来越近,响动也越来越密集。白瘦男子一直在试图突出重围,现在,可以移动的范围也是越来越小。白瘦男子一边结印于前,一边变换自己的位置,警惕的提防着四周。仅仅于此,白骨,就名不副实了。
白瘦男子的上空,箭体缓缓而动,很是艰难苦涩。
水蓝色的光华在白瘦男子的身上点点闪闪,如梦如幻。骨林之外,半空之上。雨点不再成箭,丢泥巴一样汇集在一处。在空中成了一汪小小的湖泊。说是湖泊,因为它比泉眼要大。虽说是湖泊,但它又太过小巧了。
湖泊那么小,刚一成型,就被雨水挤满了。白骨一直在看,蓝蓝的一点点水洼,里面星光点点。在这样的夜色里居然是那么晃眼,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注目。湖面上一点点的涟漪,慢慢的散开,又慢慢的走回来,浅浅的笑声叮叮当当的响在来去的路上。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万一里面的水溢出来,是不是很让人心碎?
天空上,不知道多少范围内的雨水斗汇集到那个美妙的小湖里面。湖底下,不是湿湿的泥土。平滑如镜,晶莹如玉。那年,她从云端而来,眼眸也是这般。白骨忘乎周遭的闭上了眼睛,似是享受,似是缅怀。
也许是湖水太重,蓝玉般的湖底不堪重负的向下凹陷。垂下来的部分不成水滴,不成水流,不显光辉,不沉于夜。一切都是静静的,庄严的像是一场祭祀。
白瘦男子摇晃着身体,强撑着不让自己从半空中掉下来。但他没能控制住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巧而不巧的躲过了骨树的夹击(真真的是夹击啊)。即使摔在地上,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接着印,脸色更加惨白。
白骨睁开眼睛,看见了湖底透出来的手柄。看那形状,像是一把刀,剑柄没有这么霸道。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把刀太过出名。一刀便是黄泉。
刀身也是逐渐的露出来,形如雷电,又似水流。邪龙缠绕其上,始于刀柄,盘踞刀锷,匐于刀背。刀刃断而不绝,似是惊涛。其名:黄泉。
刀凝结出来的很慢。可周围没有人觉得它不应该慢,甚至认为它就应该这么慢。高人总是有个性的,对于名贯诸界的刀,也是有其排场的。
白瘦男子没有平静,甚至是狂躁的难以自制。刀身还没有完全出尽,印结却是难以维持了。这样额法术还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了的。
白骨呆呆的看着。没有一丝反抗的念头:这把刀不好惹,即使这只是它的一道虚影。还有什么办法?阻止术法的发动。
“骨枪!杀!”白骨的声音有些难以抑制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