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底崩溃了,嘶嚎着卷起身子,把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
背上的伤似乎正在被撕裂,痛得她整个人都痉挛起来,可身上的痛远比心上的痛要轻太多,完全无法减轻她的心痛。不是说,只要让另一处痛,原来的痛处就会不痛了么?
为什么对她就没用呢?!
她这么顽固地执拗着,把湿漉的脸埋进双膝间,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紧绷的身体还在不可抑制地颤抖。须臾,没了空气的她探出脑袋,对自己的不忍耐感到恼怒,她像是发神经似的狠狠咬上自己的手臂。
原本打算让她发泄一番的季冷见她开始自残,这才阻止她,将她抱入自己的怀里,却发现背脊上已有斑斑血渍。
森任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对上肃冷的眼,警觉事情不对。
“叫医生!”
“是!”
抱紧怀里的小言,她还在不停地颤抖,绷紧的身子僵硬得如同石头。医生匆匆赶到,替她打了一针镇定剂。药效渐渐起了作用,小言冷静了,放松了身体,安静睡去。
见熟睡的她满脸泪痕与憔悴,森任不忍心了。
“你跟我出来。”他轻轻地对季冷说。
季冷出了病房,合上门。
“你不该这个时候告诉她真相的。”森任无意责备。看小言这样,他知道季冷也很难过。
“这个打击早晚都要受,不如让她早点意识到。等她恢复,抱起了希望再告诉她,反而残忍。”季冷淡淡看了森任一眼,“莫易的尸体找到了么?”
森任一愣,接着点头。
“带我去看看。”
季冷迈开长腿,森任却仍站在原地。
他补充:“都烧焦了……”
“带我去看看。”季冷一意孤行,毫不犹豫地往停尸间走去。
推开停尸间的门,阴冷的空气让森任不寒而栗。正中,放着一张白色的病床,洁白的床垫没有染上任何脏物,就连被盖都洁白如新。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季冷沉沉地说。
森任犹豫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被盖,转身出去了。
季冷静静地站着,听见房门轻轻合上,他才往床边靠近。抬起右手,在半空中稍作停顿,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被盖,凌厉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扫视了一遍,最后停在了背部唯一还没有彻底焦黑的皮肤上。
瞳仁有一瞬间的紧缩。
让他承认这一团焦黑的东西就是他的弟弟,的确很难。可是理智告诉他,他该接受这事实。
冷峻的目光中闪出一丝微弱的光芒,即便只是很短的时间,苦涩的感觉依旧蔓延了他的整颗心。
“??算是报复我么?”他深深叹出一口气,将被盖盖了回去,“你成功了。我不会忘记我的弟弟是怎么死的。这个结果,你满意了么?”
死寂将沙哑的回音一口口吞噬。少顷,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满意就好。小言,我会代为照顾的。”说着,季冷转身走出停尸间。
小言的外伤经由治疗恢复得很好。心里的伤,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好了。她整日整日都不肯开口,呆呆地躺着,瞪着天花板,谁也不理。
季冷始终陪在她的身边,也不逼她说话。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他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
今天天气不错,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于是,他趁着小言睡着了,轻轻退出病房,往停车场走去,开车前不忘挂个电话给森任。
“我要见他。让他在小言公司的会客室等我。”
三十分钟后,公司的会客室里,谢文哲在季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怀里揣着的东西放上玻璃桌子,笑容可掬。
“找我?”他问他。
“你和小言一起投资的电影,还有小言的公司,你准备怎么办?”季冷点起雪茄,开门见山地问。
“你这么问,就是知道我想要怎么办咯?”谢文哲不答反问。
闻言,季冷浅浅一笑。
为什么谢文哲那么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
坦白些,不好么?
“公司我接手。电影停掉。”季冷笑眼对上同样笑意盈盈的谢文哲。那张老奸巨猾的笑容下隐藏着什么,季冷可以猜到一二。
“季先生真是前所未有的坦白啊。明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还故意这么说……”
“小言的公司我不会给你。就算我回佛罗伦萨,这里也可以交给森任打理。莫易死了,小言病了,我想森任不会忙到哪里去的。”
“啧啧。自己弟弟死了,你竟然还能这么冷静……哦,不,是冷血!看来你们的关系真的像传言的那样不好啊!”谢文哲扯出惹人嫌的得意笑容,龇着牙,凑近季冷。
季冷只是淡漠地看他,并未被他激怒。
这样的反应,在谢文哲意料之中。如果他那么易怒,一些东西他早就得手了。
拿过季冷放在桌上的雪茄,他抽出一支,点燃了。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推到季冷面前,收敛起不正经,他面露寒意,声音也比方才低了几分:“我要小言的公司。不给我,我就把你手里的东西寄给《八娱》。我想,你不会让这种事情在这种时候曝光的吧?就算你和莫易关系再不好,也不会让你弟弟死不瞑目吧?”谢文哲吃定了季冷。
季冷按灭雪茄,睨了对方一眼,单手绕开档案袋上的绳子,里面是一盘录影带。嘴角不由得勾起自负的弧度,眼底抹过一缕轻蔑。
“我会跟森任交代清楚的。”说着,季冷抽出磁带,将没用的录像带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谢谢了。母带我会好好保存的。”谢文哲得意地一个敬礼,笑得很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