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砰。
有规律的、永不消弭的声音,强而有力。小言忘了哭泣,贴在季冷的胸口,安静地倾听他的心跳。
她的莫易……不是在么?
怀里的人安静了,季冷倚正小言,她依依不舍地离开这个吸引她的声音,扑闪着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季冷。印象中柔和的脸型替换了面前硬朗的脸部轮廓,原本迷茫的眼睛瞬间有了光芒。
季冷看她突然有了精神,一下子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不论怎样,能够摆脱阴郁总是好的。
“饿么?”他弄湿了毛巾,轻轻地替她擦脸。
小言点头。
季冷微微一笑,去厨房弄了一碗白粥,细心地一口口喂她。
“你几天没吃东西,先吃点白粥垫一下。”他用手背覆上她的额头,热度也退了。
小言乖巧地点头,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容里藏不住甜蜜,原本清淡的白粥也在此刻变成山珍海味。
她的胃口很好,也可能是真的饿了,一碗白粥喝了个底朝天。她乖乖地照着季冷的意思躺下,侧着身子,注视着收拾桌子的季冷。
“今天不去拍戏没关系么?”
季冷手边的动作明显一滞,回头看向她。迎接着季冷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小言支起身子,反问:“怎么了?戏还没杀青啊。难道我记错了?”
他意识到了问题,放下手中的碗,走向她。
“你知道我是谁么?”
“莫易啊!”几乎没有思考,她脱口而出。见他脸上的忧色更重了,小言拉住他的手,“怎么了嘛?”
“小言……你……”有片刻的无措与失落,他耐了耐性子,否认的话没有说出口。他决定先哄小言睡觉,然后他需要找麦考夫医生谈一谈。
前几天毕竟是大病了一场,又闹腾了好几天,睡眠不足的小言很快进入了梦乡。确认她熟睡,季冷锁了门,再次朝麦考夫下榻的别墅走去。
轻轻敲开医生的房门,麦考夫正在看书。
刚才才来过,麦考夫可没料到季冷会在短时间内再度光临。放下书,认真倾听起他描述小言的情况。在麦考夫的建议之下,如无必要,他不直接接触小言,生怕她会有抵触情绪。
耐心地听季冷描述完,麦考夫安静地沉思了一会儿,依然给出坚定的回答:“季先生,还是要让宫小姐面对现实。你要慢慢地让她认识到莫易已经去世的事实。逃避现实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软硬兼施,或许有一天,宫小姐会清醒。”
麦考夫没有给出具体的做法,也没有告诉他具体的康复时间。季冷明白,这是一场长期战。
回到莫易的别墅,推开小言卧室的房门,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心跳也跟着加快了。
去哪里了?!
简单的问题足够让他抓狂。
沉了脸,他转身往沙滩上跑去。这沙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逛遍整座沙滩找一个人,没个大半天是不行的。季冷面朝平静的大海,蔚蓝的天空和海的颜色呼应成蓝,开阔的视野却没让他的心情好转多少。
他沉下气,没有像无头苍蝇那般四处乱找,冷静分析着小言可能去的方向。明显,莫易出事的地点是她最有可能去的。
很认可自己这样的分析,季冷朝山崖边跑去。果不其然,跑出没多少时间,她就看见小言一个人傻傻地坐在沙滩上,背对着碧蓝的海,呆呆地望着山腰。
那里滚落堆积的泥土已经清除干净,专家也来实地看过,确认不会再发生斜坡,这才开通了山腰的公路。
“不冷么?”季冷在小言身后停住脚步,平静地问。
小言没有回头,轻轻地摇头。目光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车来车往的公路。
“你在看什么?”季冷在她身边坐下,脱下外套,替她披上。
“看你回来。刚才看到你的车经过,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小言笑着回头望他,挂着满足的弧度,补充解释,“今天拍片辛苦了吧。导演还满意你么?看你那么快出去了又回来,想来必定是满意的。”
季冷沉默了,手边的动作却没有停顿。他揽着小言,陪她坐了一会儿。
太阳渐渐西沉,空气吸收了冷的因子,变得冻人。
“回去吧,太阳下山了。”季冷扶起小言,又道,“你的身体还没有痊愈,明天不能再这么任性地跑出来吹海风了。”
“我早好了。”
小言挣脱他的怀抱,蹦蹦跳跳地在他周身打转。时而停在他的身后,调皮地踩着他的影子,季冷表情淡然,嘴角却有细微的弧度。
时而停住脚步,看他被夕阳拉长的身影。那挺拔的身影在落阳中变得不真实,她脸颊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心里冒出害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