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已将被褥在床上铺叠整齐。
许思源环视着小屋。原本空洞冷漠的小屋,此刻充盈着暖暖的生活气息。
“真好!让我有了家一样温暖的感觉。”方向环视着小屋,喜不自禁地说,“许师傅,今天幸亏有你,屋子才布置得这么好,太感谢你了!”
“不用谢。以后你结婚时,我会把你的新房布置得比这好一百倍!”
“我这辈子还不知道结不结得成婚。”方向哀叹道。
‘怎么,还没说上媳妇?”
“既说上了又没说上。”
“哦--咋回事?说说看。”
“双方家里定的亲,但女方本人根本不同意。”
“哦,这到是个问题,婚姻毕竟是一个人的终生大事,男女双方只要有一方不同意,即便是勉强结了婚也不会幸福的。不过,好姑娘多的是,你这么帅气这么棒的小伙子不愁找不到好媳妇,你可以重新再找一个嘛,说不定比这个更好。”许思源关切地开导着。
“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姑娘了。但强扭的瓜不甜,看来,我只能重新找一个了。”方向叹了口气,又问道,“哦,许师傅,你结婚了吗?”
“没有。”
“那你的女朋友肯定非常漂亮。”
许思源心里咯噔一下--他和乔溪的关系不能公开。只有说:“我还没有女朋友。”
“啊!”方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这么出类拔萃的人竟然还没有女朋友?”
“是没有。”
“像你这么好的条件,该有多少姑娘为你心动呀!照理说,你早就该有女朋友了,可是,竟然没有,真是太让人不敢相信啦!”方向不无遗憾地感叹道,蓦然间似乎醒悟到什么,问道:“是不是你的条件要求太高了?”
“不是。我的条件只有两个字。”
“两个字?”方向一脸疑惑,但颇感兴趣,“哪两个字?”
“知心。”
“知心。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哦,还别说,听起来简单,似乎又不那么简单……”方向思索了一会,又说,“你以后一定能找到一个知心的好姑娘的。”说完,抬手看了下表,“哟,都已经中午了。走,许师傅,上我家吃饭去,我爸妈特意嘱咐我,请你中午上我家去吃饭。”
许思源连忙委婉地说,原来车间的一个同事有事找他,他现在就得去。并说:“方向,请代我谢谢你爸妈的一片盛情。”
方向一脸惋惜,说:“许师傅,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以后再别这样客气了,不然,我会不高兴的,我的爸妈也会不高兴的。”
“好,好!方向,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许思源深表歉意。
他告辞了方向后,将自己的屋门锁上,就朝山下走去。
当天晚上,许思源和乔溪在小河边约会。
许思源将昨天救人的经过讲给乔溪听。当讲到大卡车猛冲过来,他将方科长父子俩猛地推向一边,自己也朝一边扑去,紧接着大卡车从身旁冲过去时,“哎哟!太吓人啦!”乔溪惊呼起来,同时一只手本能地捂住心口。她让自己的心跳缓和下来后,眼含忧虑地说:“太危险了!思源,你舍生忘死救人,这是你美好心灵的使然,无可厚非。但你爱冒险这一特点,着实让我担心,万一你有个山高水低,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许思源用无比疼爱和温和的语气说:“乔溪,我让你为我担心了,对不起,今后我一定避免冒险,如果再遇到危急的事,没有足够的把握我绝不贸然行事,你看这样行吗?”
乔溪默默地点了点头。
许思源又告诉乔溪,昨天晚上方科长父子俩来到他的小屋表达谢意。方科长很诚挚地表示要把泥工班唯一的一个加级的名额给他。
乔溪那幽亮柔媚的大眼睛蓦然间掠过一道绚丽的光彩,她欣喜道:“太好了!这下你再也不用为加级发愁了,你可要努力,配合好方科长,加上这一级!”
许思源满怀信心道:“我一定毫不松懈,百倍努力,拿下这一级,不辜负你和方科长的期望!”
许思源又笑道:“我们的方科长真有意思,很郑重地很放心地把他的刚刚退伍的儿子托付给我,要他儿子好好跟我学,学习处世做人。”
乔溪欣然道:“这说明你们方科长看出你肚子里有真才实料,而且完全信任你,要不然,可不敢把儿子给你带的。”
“这个叫方向的小伙子是棵好苗子,是可以造就成一块好钢的。”许思源似有感触地说。
倏然一下,乔溪的双眉颦蹙,旋即又舒展开来。她若有所思道:“教化人可是一付重担,但我相信你挑得起这付担子。说真的,我早就看出来,无论是自然的还是社会的,古代的还是当今的,文学的还是哲学的,工的还是农的,文的还是武的,甚至是宗教的等等方面的知识,你装了满满一大肚子。你其实还非常适合当老师。今天你有了一个‘学生’,你完全能够胜任老师的职责,让他成为一名出色的‘学生’。”
“你把我说得那么有知识,我真的好惭愧。但我定会不负方科长的重托,把那小伙子带好。”
“祝你成功!”乔溪语音灿烂地说道,接着又语气平静地说,“思源,‘水果刀’退伍回来了。他来找过我。我要他放弃那门‘亲事’,他说再给点时间他考虑一下。反正他已退伍,放弃不放弃已不重要了,咱们还是照咱们的安排进行。”
“他回来就好,这样咱们面前最主要的障碍--‘军婚’的阴影就不存在了。是听说最近有不少退伍的回来了,光我们厂就有十几个职工、干部的子弟退伍回来了。”说着,许思源蓦然记起了什么,“哦,你说过‘水果刀’的父亲就在我们厂里工作,那方向该不会是‘水果刀’吧?”
“不是。”乔溪轻轻地说。
“那就好,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和他父亲。”许思源舒了口气。
几天后,方向的安置落实了:分配到许思源所在工厂的武装部上班。
从此,除了上班、睡觉、吃饭外,其余的时间,方向差不多都和许思源呆在一起,许思源打篮球,他也打篮球;许思源玩单双杠,他也玩单双杠;许思源玩杠铃,他也玩杠铃;许思源到乡下去用粮票换鸡蛋,他也去;许思源上小镇去泡书店,他也泡……
其实,他俩的性格都偏内向,平时在一般人群中都很吝啬语言的,但他俩在一起时,却无所不谈--谈风土人情,谈部队趣事,谈工厂轶闻,谈山川景色,谈市场商品,谈男人女人……常常谈得两人捧腹大笑,前合后仰。
这是一个星期天,吃过午饭后,许思源见隔壁的方向没在屋里,就拎起一只铁桶走出工棚小屋,将门锁上,然后朝小山西坡的小路走去……
“许师傅!许师傅!等一等我……”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许思源连忙转过身来,只见方向边喊着边朝自己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