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秀秀悠悠转醒时分,听见床畔来回晃动的人影正在欢快鼓吹:“看见没,有我天下第一圣手出马,什么疑难杂症治不好?”除了林悠然那个狐狸男,天底下哪里再找如此自恋的神医。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呜呜~”紧接着,又是哭成金鱼眼的绿芜欺身压了下来。
几乎被压得断气的唐秀秀发出微弱的声音道:“绿…绿芜你快点下去。”
“你们两个别在这里吵吵闹闹,秀秀现在需要静养!”楚煜凉飕飕的声音响起,唐秀秀顿时觉得世界安静了。既没有聒噪,也没有扰人的哭声。杀神开口自然没人敢违背,两人当下不情不愿的齐齐离开。
她努力回想起敢情自己还没被段青彦的蚀骨丹给弄死,所以才会躺在这座军帐中见到林悠然和绿芜。
对于出现在面前的楚煜,昏睡许久的唐秀秀有些困惑:“怎么你也…来了?”随即转念想到:此次为韩雪晴送亲之人正是他,如此看来,他恐怕是什么都知道了。
“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啜饮着清茶,唐秀秀小心翼翼的拿眼角偷瞄楚煜,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大发雷霆。她与韩雪晴的计划若是露馅了,只怕景汐与北沧不日就会开战。
“你说呢?”楚煜几步就来到床榻前,细细打量唐秀秀侧脸的疤痕,用指尖轻柔抚过满是心疼。
段青彦那个混蛋自己心里憋屈,为何非得拿手下人撒气!害得如今唐秀秀脸上挂彩。原本粉嫩白净的面孔突然多了这么道突兀伤痕,换做谁看了都觉得可惜。
“我的脸上怎么了?”在楚煜惋惜的眼神中,唐秀秀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难不成她吃下那些蚀骨丹变成了人见人厌的丑八怪。
眼见唐秀秀起疑,楚煜连忙起身又为她倒了杯清茶。“没什么,只是有些后怕。”
天底下只怕没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女儿家,担心唐秀秀受不了毁去容颜的打击,楚煜已特意命人将军营中所有能照出影像的铜镜、水缸……统统收起到她目及不到的地方。
“那雪晴她可还好,段青彦没有有为难她?”对楚煜行径见怪不怪的唐秀秀想要起身,却被拦住。
楚煜把唐秀秀按回床榻,敲了她脑袋一记:“这些你不必担忧。用不了多久,北沧铁骑会攻下燕关岭。”唐秀秀每次受伤痊愈后都是这般不上心,她根本不了解蚀骨丹究竟有多可怕的毒性,就连她因此而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都丝毫未察觉。
望着窗外的日渐西沉,唐秀秀的视线不由追随着如血残阳:“其实我原本是打算帮雪晴打发掉这桩不讨喜的婚事,没想到最后还是惹了麻烦,要你亲自来收拾残局。”常年的战乱,使得燕关岭这座边塞城池总是透露出无尽的苍凉。
“听着,景汐和北沧自古就算不得睦邻友好,如今就算没有这件事,今年冬天还是免不了一场硬仗。你根本无需感到自责,这本来就是两国朝廷间的博弈较量。”
楚煜面无表情的再次取过茶盏,熟练的划破手掌放血做药引。如此血腥的场面看得唐秀秀一阵反胃。“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
“治病。”抬眼看到唐秀秀双眼瞪圆的傻样,楚煜似是无奈摇头依旧惜字如金。
望着端着血茶靠近的楚煜,唐秀秀立刻缩进被子装乌龟。“千万别告诉我,是你体内的麒麟血救了我。”
“不然你以为呢?”楚煜又好气又好笑的将被子掀开,揪住了四处躲藏不肯按时服药的唐秀秀。
“你是麒麟式神的主人,所以麒麟血疗伤的效果会很瞩目。而且这里面还加了龙虎山的九叶灵芝。前日若不是这么一碗血药,你早就去西天见佛祖他老人家,哪里还有精神在这里蹦跶。”
“死也不喝!”唐秀秀却是很不给面子的推开楚煜,动作敏捷跳下床,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可还没跑开几步,身子就像石化般动弹不得。
楚煜满意的弹了弹手指,前面四处逃窜的唐秀秀立刻就被牢牢定住纹丝不动。“怎么,非得考验为夫的隔空点穴有多高明?”随即在唐秀秀悲愤欲绝的目光中,端着血茶晃悠到她面前。
楚煜喝下一口麒麟血,凑近被他抱在怀中的唐秀秀,用自己的唇齿把药直接渡进她的口中。在唐秀秀脸红到脖子根的窘迫中,楚煜带着满唇血色笑得特别邪恶。调戏唐秀秀惹她炸毛,是他最近新发明的消遣方式。
待到血茶喝完,被解开了穴道的唐秀秀只觉得像挨过了几个世纪的漫长。而被她两道悲愤幽怨视线缠绕的楚煜则是选择无视,继续心情大好的期待下次喂药到来。
“对了,这个给你。”看在楚煜舍身救主的份上,唐秀秀懒得跟他计较,嫌弃似的抹去嘴角的血迹,从怀中取出一物扔给他。
细看之下,楚煜有些惊讶:“你从哪儿得到这个的?!”到手之物竟然是刻着官文的金牌令箭,用如意状的荷包缀着。
回想着当初与段青彦宫中打麻将的喜感场面,唐秀秀有些感伤道:“那个是景汐天子赐的,用它可以调动景汐大军的五万人马,这一仗就算兵不血刃最后的赢家也会是你。”
言罢,唐秀秀则是看也不看那片令牌,自顾自的绕着耳边的青丝玩。任由那面黄金打造的令牌在夕阳余晖中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楚煜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遇上命中注定的克星。但他并不知道,唐秀秀此时心中的天人交战,若是他真的拿走了这令牌意图染指景汐江山,她的心只怕要彻底凉透了。
楚煜手握那面令牌,伫立许久,终是长叹一记:“罢了,这东西你拿回去,我永远不会再向你提起!”说完便将那金牌令箭交与唐秀秀,返回桌前自斟自酌起来。
平心而论,那面足以令任何人轻易攻下燕关岭的令牌,对野心勃勃的楚煜而言是个致命诱惑,若说不想得到绝对是违心之言。可景汐毕竟是唐秀秀的故国,就算是攻城略地,他也必须赢得堂堂正正!
唐秀秀在试探之时,心中就绷紧了一根弦,她真怕楚煜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金牌令箭。紧张的心弦猛的松下来,却是紧张出一身冷汗。犹有些怀疑:“你确定?有了它你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攻下燕关岭。”
“我可曾有欺骗过你?”楚煜背对着唐秀秀饮尽杯中酒,突兀问道。
唐秀秀默然,自她行走江湖一年以来,骗瞒她的人不在少数,段青彦是,凌奕轩是,甚至连师父洛熵也是……楚煜从相识初始便一直是亦正亦邪,仔细算下来他却的确是从未欺骗过自己。
如此想着,唐秀秀便安心去取那令牌,谁料楚煜的手却突然盖在她的小手上,握紧。莫非他是后悔了?!唐秀秀心里一凉,身子也变得僵硬起来。果然,在楚煜心中,什么都比不得江山万里的宏图霸业。
“秀秀,我只问一句。假若此次北沧铁骑攻下燕关岭进军中原,你可会恨我?”楚煜目光灼灼,似是能把她融化。
唐秀秀想了片刻,抬眼对上楚煜的视线道:“我只想为我娘亲和唐门的亲人们报仇,他们皆是是因景汐朝廷而枉死。至于这九州江山谁来坐拥,我并不在意。”
楚煜的心似乎有些揪痛起来,只怕天下间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的故国被入侵。而唐秀秀之所以能平静接受两国战事,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么?她向来是个爱憎分明之人,她真的能做到毫不在乎?
“秀秀。”楚煜自己都未觉自己声音有些异样。
“嗯?”唐秀秀抬头看他,却不意陷入他火热的吻中。其中的霸道和热烈,比之前两次的温柔大不相同,带着强烈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楚煜身上那股独特的沉香味顷刻间包围住唐秀秀,呼吸越发急促而粗重,将她拦腰放倒在床榻上,欺身抱住她。
“楚煜,你……”唐秀秀被他出其不意的热情吓了一跳,刚想开口询问,却被他用唇牢牢封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来。抬眼看向楚煜,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泄露出他心底那些看不见的情绪。
灵活的唇舌在唐秀秀的皓齿间扫过,轻轻噬咬着她的樱唇。唐秀秀想推开楚煜,双手却被他紧紧缚住,很紧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唐秀秀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他的吻中变得越来越软,使不出半点力气。而房中渐渐暗下的夕影也变得迷离起来。腹中像是腾起一簇火苗,要将自己焚烧殆尽。
意乱情迷中,唐秀秀压抑不住一声低吟溢出,却彻底点燃楚煜的欲望。他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唐秀秀的额间,眉梢,脸颊,琼鼻,耳垂。一路辗转向下,停留在她白皙纤细的颈间,种下点点樱红,想要掩盖住那些触目惊心的淤青。
双手在她身上游走,本就单薄的白色中衣如同在傍晚刹那绽放的夕颜花朵,纷纷掉落。她的皮肤光滑如玉,盈盈纤腰不堪一握,因为羞涩玉肌上泛起大片绯红,像是色泽诱人的果实。而他健硕修长的身躯,肌肉均匀,满是浓烈阳刚之气缠绕。
“楚煜。”唐秀秀低低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羞意和迷离,更有些许压抑的****夹在其中。
楚煜也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像是怎么也叫不够,怎么也不能宣泄出心中满满的爱意和心疼。
身下突然的侵入让唐秀秀吃痛的低呼一声,楚煜听到手掌轻抚过她额头,上面粘着因疼出汗水而蜿蜒着的青丝,心疼她总是这般倔强,动作不禁放得轻柔缓慢。
楚煜轻轻吻过她的额头,柔声道:“秀秀,从此有我在,你不必再勉强自己。”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足以令那些软弱的情绪似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唐秀秀蓦地闭上眼,抢在被楚煜发觉前关住那些快要倾泻而出的软弱。
楚煜的吻落在唐秀秀的眼帘上,温柔为她拂去心中的颤抖。牵起她一直紧握锦被的双手,环在自己腰际。
唐秀秀忽然抬起身子,双臂用力抱住楚煜,将头埋进楚煜宽厚的胸膛里。如墨青丝随之舞动,散落在她的肩头,肌肤似雪,发丝如墨,妩媚妖娆到了极致。
楚煜紧紧抱住唐秀秀的身子,再也不想克制什么,任凭如火山喷发而出的欲望将两人尽数淹没……
窗外夜色降临,云缠绕星光,似乎也要遮住一室旖旎温存。
夜半醒来,借着淡淡的月光,楚煜看着仍在自己怀里安睡的唐秀秀,粉面上尚有欢好过后的绯红未退去,樱唇紧抿。抬手轻轻梳理着她披散在肩的长发,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平和安详。
想到之前,唐秀秀愿将那足以掌控五万兵马生死的金牌令箭交付给他,定是要下了很大决心。就凭着这份毫无保留的心意,他便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
“秀秀,璟岚此生决不负你!”感慨之下,楚煜俯身吻上唐秀秀的如墨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