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唐家堡格外热闹,今日便是二十年一次的掌门人继承大会,也是所有唐门中人最期盼的日子。年轻的唐门子弟通过这场比试在家族中扬名立万,年长的唐门各大掌房通过这场比试挑选中意的接班者,其中最令人瞩目的便是那万人之上的掌门之位。
平日里空旷的校场上已搭起高几丈的战台,其大小足以策马奔跑两个来回。除却参与的唐门子弟、前来围观的外门弟子、及接到请柬的各大门派掌门都在此齐聚一堂。此时唐秀秀被大哥唐情拖着,面带温润笑容站在唐家堡的大门前迎接来往的客人。
“些许日子没见了然方丈,如今更是佛光宝像了。”
“温伯伯能代表点苍派在百忙之中抽空赶来,真是不胜荣幸!”
“武当派的到来让寒舍蓬荜生辉!”
“峨眉派的各位姐姐比九天玄女还要美上几分!”
一番寒暄下来,唐秀秀只觉得她的嘴角都快笑抽筋了。而身旁的大哥唐情却是收放自如,不卑不亢的温和语气在配上三分笑意,赢得武林众人的啧啧称赞。不少门派女弟子的目光,还会时不时会热情的流连在这位唐门公子身上。
“唐门的多情公子果真名不虚传!”喝彩声响起,唐秀秀转身,只见爹的两位徒弟方卓然与相思正相携而来。
“哪里哪里,倒是让卓然兄和相思看笑话了。”唐情有些局促的拱手,真不知道这个‘多情公子’的名号是江湖中哪个好事者开始叫的,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开始这般称呼他。
“这你可就有所不知,咱们唐门公子还没多情,那些个门派的女弟子们就先多情了,如此一来岂不是等于给唐门添丁旺香火?”年过而立的方卓然俨然是位老江湖,他自然明白‘多情公子’的真正由来:多情的未必是他唐情,倒是见过唐情的名媛女侠都会变得多情。
眼见自家大哥的窘态,唐秀秀坏笑着起哄:“就是就是,大哥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娶个嫂子回家?”
“好了,玩笑话就不多说。你们也该去为第一场比试准备了,我们拭目以待!”相思的话终于将唐情从桃色传闻中解救出来。
在前往校场的路上,唐秀秀看着不远处正与楚煜交谈的唐谅,忽而一个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大哥,你说我们长得像不像?”
“我们都是爹和娘亲的孩子,神情相貌间自然会有相似之处。”唐情原本正在思索第一场比试的事情,被唐秀秀的傻问题逗乐。
“那你说二哥和我们长得像不像?”唐秀秀越发觉得,唐谅和楚煜在神韵之间有着惊人的相似,这种相似不仅仅是在外貌上,而是在举手投足的细微之处,简直如同一人。
唐情先是一愣,随即拍了拍唐秀秀的脑袋:“二弟是姨娘的义子,样貌不似你我也是情理之中。别再想东想西,还是想想怎么应对第一场比试吧。”
“可是他们两人看起来真的好像。”唐秀秀小声的嘀咕被他尽数听去。唐情心里明白,唐门的过往还是不让小丫头知晓为好,免得她到时候又要伤心落泪,关于那些尘封的往事,作为一家之主的唐天容也是三令五申禁止任何人提起。
“天下间容貌相似之人数不胜数,可能是二弟与楚煜投缘,所以看起来有些相似。”
“没有的事情,二哥比棺材脸英俊多了!”被唐情这么一说,唐秀秀也觉得是看错了。
半个时辰后,唐秀秀拿着抽签抽到的玄组位置站定。参与这场比试的唐姓内门弟子约莫百人,需要通过三次不同的比试才能晋级最终的比武。唐门除却闻名天下的暗器,更以制毒解毒、发明机括、研制火药而独步江湖。而第一关正是考验众弟子的制毒解毒能力。
为表公正起见,比试题目由掌门及各大掌房共同商榷,拟定后便用油纸封存,比试当日再取出,期间禁止任何人私下泄露考题。第一关的试题由少林了然方丈为众人启封,要求是:用准备妥当的药材配制出唐门的万毒之首——碧玉丹以及有效的解药,时限为半个时辰。
示意比试开始的锣鼓声响起,原本整齐列队于校场中央的众人,立刻奔向准备完毕的一百余张小桌,争先恐后的挑选着各色药材进行炼制。
走在最后的唐情不慌不忙的选定最后一排的小桌,开始着手挑选药材。同样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唐谅支起炼制药材的坩埚,准备将药材下锅。至于唐秀秀则是将药材倒入研钵,打算研磨一番在下锅熬煮。
片刻之后,兄妹三人像是心有灵犀般,相视一笑然后继续低下头各自忙各自的。看着一干弟子忙的热火朝天的样子,坐在评定席位上的唐天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制药比试在又一记锣鼓声中落下帷幕。众弟子们恭敬的垂手立于小桌一旁,等待药房掌事唐七公前来评定。年近六旬的唐七公可是唐门老一辈的制毒高手,令江湖众人闻风丧胆的‘五毒神砂’便是由他炼制而出的。
在侍者的陪同下,唐七公拄着木杖步履蹒跚的走进考场,如鹰隼般的犀利眼眸扫视全场,令众人立刻打起精神来。
“色泽不对,你究竟加了多少断肠草!”一名弟子身前,唐七公恨铁不成钢的一拐杖招呼过去。
“成分不足,你打算用这玩意去喂鸽子?!”又是一名弟子,把唐七公气得吹胡子瞪眼。在他老人家看来,制毒解毒可是个精密的活,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丝毫马虎不得!
“碧玉丹做的不错,解毒丸马马虎虎。”在用竹鼠试过药性后,唐七公对一名紧张不已的弟子点头。
“气味不对,这是什么鬼玩意!”闻过另一名弟子的成药,唐七公愤怒的将药丸扔出老远。
经过漫长的等待,最后终于轮到唐秀秀三人,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尽数聚焦于此,唐门掌门的嫡出儿女,不知会在这场制药比试中表现如何?所有人都是拭目以待。
首先接受评判的是唐秀秀,唐七公捏起那块通体碧绿的药丸先是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在手中掂了掂,随后喂了一颗给笼中的竹鼠,片刻后又将解药给竹鼠吃下。眼见着浑身抽搐的竹鼠很快又恢复活蹦乱跳,唐七公满意的点了点头。
“做得不错,下次记得将药丸做小些,否则会把人噎死!”在众人善意的哄笑声中,唐秀秀顺利通过比试。
紧随其后接受评判的是唐情。唐门众人皆知,唐情自幼时起就在制毒解毒方面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因此比试所要求制作的碧玉丹根本不在话下。果不其然,试验过唐情制药的唐七公对其赞不绝口,当下更是提出要收唐情做他的接班人,继承下任药房掌事。
至于唐谅的制药,唐七公在经过试验后,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解药无需用的如此霸道,温补些更为妥当。”随即也予以通过。
一场制毒解毒的比试,竟然刷掉了将近半数的参与者。距离下第二场比试还有些时间,唐秀秀静坐在小桌前念念有词:“各路大神小仙保佑,一定要冲进最后的比武!”
随后的两场比试便轻松的多,除却期间几名弟子因炸药配方走火,差点引起爆炸之外,整个比试现场井然有序。制毒、机括、火药三项比试下来,参与人数从开始的百余人很快锐减到十人。此刻站在校中的十人都是一路过关斩将的佼佼者,也是最有可能成为唐门栋梁之才的希望。而最终能从比武中胜出之人,只要能获得现任掌门及各大掌房认同,便可作为下一任掌门之位的继承人。
“平日里没看出来,秀秀还挺有两下子的。”坐在各大门派掌门之间的段青彦,远远望着被一干唐门弟子围着道贺的美丽少女感慨着。不知道最后的比武,唐秀秀会不会用他亲手为她打造的红袖飞刀。
“不知掌门之位会花落谁家,两位唐兄的身手似乎不分伯仲。”
同样观战的楚煜却是默不作声,那两人的身手不分伯仲只是表象,包括段青彦在内的所有人大抵都是这样认为。可他却清楚的知道,这些只是唐谅刻意隐藏锋芒的结果。
至少他所能窥见唐谅在武功上的造诣已经远远超越唐情,甚至有可能与身为掌门的唐天容平分秋色,更不用说唐谅体内的麒麟血,会将他的功力提升到何等境界。
身旁有些小弟子甚至背地里偷偷开盘下注,赌唐天容的两个儿子谁会成为下一任掌门。就目前来看,两人的赌注基本上无甚差别。段青彦看着有趣便对楚煜道:“不妨我们也跟着下注,试试运气如何?”
“那你打算赌谁赢?”楚煜不甚认真的问。
段青彦抿了口茶,胸有成竹道:“赌他们谁都不会赢,最后赢的很有可能会是秀秀!”
“希望如此。”楚煜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