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白狼又恢复了精神抖擞。前来的两人中,其中一种熟悉的气味让它倍感兴奋!没想到儿时玩伴又回到北沧草原!那么树上的那人会不会是他们的相识?望着远处疾驰而来的两道身影,唐秀秀绽放出胜利者的笑容,她最终还是把援军给盼来了,奇怪的是树下的白狼却没有躲闪的举动,反而像是坐等两人前来。
远远望到树梢间的人影,韩雪晴顿时气结。该死的唐修倒是命大!竟然能擒获成年头狼,树下那只硕大雪狼也奈何不了他,之前真是太小看他了!随即从箭筒中抽出箭羽,对准隐约人影搭弓引弦。
“雪晴你要做什么?!”察觉到箭羽破空之声的楚煜正欲阻拦,可离弦之箭却以锐不可当之势,呼啸着袭向树梢间的唐秀秀!“我怕树下那只雪狼会伤到唐修,六哥难道还信不过我的箭术?”韩雪晴嘴角泛起冷笑。反正她原本就打算借着射杀雪狼之名,让唐修做个倒霉的替死鬼!就算真的一箭射中唐修,也可以推脱是无心之失!
树梢间的唐秀秀却只顾着见到两人的欣喜,没想到一支死亡之箭正向她逼近!突然跃上树梢的巨大身影,硬生生的将她从树梢撞落!后背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她摔得眼冒金星,刚想起身却被擦着头皮呼啸而过的箭羽惊出一身冷汗!压在她身上的雪狼也发出有惊无险的叹息,“还好赶上!”
“你、你、你会说话?!”已经连受两次惊吓的唐秀秀,再次被雪狼开口说话的事实惊得目瞪口呆!这家伙难不成是什么妖怪变的!以为她中箭的楚煜脸色惨白,发疯般冲到一狼一人身边,看到被雪狼护在身下的唐秀秀安然无恙,高悬的心脏又倏地跌落回去。
“六哥!别来无恙!”嗅了嗅来人的气味,雪狼亲昵的凑上前,用毛绒绒的大脑袋在楚煜身上蹭来蹭去。“幸亏你在!谢谢你疾风!”楚煜微笑着给了雪狼一个结实的拥抱。“这人六哥若是认识不妨替我求求情,灰朔还被吊在树上呢。”雪狼望着他将跌坐在地的唐秀秀扶起,只好转换目标。
“这个好办。”楚煜扬手将匕首丢出,绳索应声而断。在树上足足吊了半个时辰的灰色头狼,终于重新回到大地的怀抱。“你们两个认识?”劫后余生的唐秀秀弱弱的问了一句,她千辛万苦捕获的俘虏就被他一句话给放了,想来就觉得气闷。
“看在我刚才救你一命的份上,放了灰朔如何?”雪狼倒是挺有眼色的征求她的意思。“没问题,那我的马怎么办?”唐秀秀拍拍身上的尘土,开始和这只神奇的雪狼讨价还价,完全忘记了心中的恐惧。
“先处理完眼前的麻烦再说!”雪狼的视线绕过两人,直直瞪向下马的韩雪晴。刚才那要命的一箭就是她射出的,不管是冲着他还是唐秀秀来的,都是险恶至极的用心!
“六哥,快把这只畜生赶走!”被巨大雪狼恶狠狠瞪着,饶是她再怎么骄纵跋扈,心中也是害怕极了,只能朝楚煜身后躲去。没想到射杀唐修不成,反而和这只雪狼结仇,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上一刻还在尖叫的韩雪晴,下一瞬就像被人施了咒语一般,昏昏沉沉的倒地。
“你的摄魂术没问题?”楚煜觉得这次韩雪晴的所做作为的确过分,但也不忍她被狼族残酷报复。“这次看在六哥的面子不做计较!北陵雪山不欢迎歹毒之人!”雪狼毫不在意的晃了晃脑袋。“一觉醒来就会没事,她会忘记今日发生的所有。”
楚煜将中了狼王摄魂咒的韩雪晴送回和硕王府,与唐秀秀返回国师府已是黄昏时刻,得知琉璃有要事与他商讨,便让她先行回避。“终日猎鹰也会被鹰琢了眼?”琉璃不解的望着他,弟子可谓骑术高明,谁知今日驯鹰回来,手上竟添了道狰狞鞭伤。对于这个乌龙伤口不欲多说的他只是淡淡道:“误伤而已,师父不必挂心。”
“听秀秀说,你们遇到疾风了。不知他如今成年了没?”对于唐秀秀独自力擒头狼之事,琉璃虽是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为她的机智果敢感到欣慰,师弟洛熵真是将她培养的不错,像极了年少时候的月棠。
“比我十年前离开北沧时整整长大了三倍,倒是有几分狼王的样子!”提到这个多年未见的玩伴,楚煜眉眼间也多了几分笑意。儿时天天跟他玩摔跤的小狼崽,如今已是威风凛凛的草原雪域狼王。
待巫医为楚煜重新处理好伤口,交代一番离去后,琉璃才将视线聚焦道出真意:“和硕郡主为难秀秀了?”面对那双仿佛能看穿所有心思的紫色瑰丽眼眸,楚煜只得无话点头。从小他在琉璃面前就是透明的,任何心思都瞒不过其智近妖的师父。
“刚开始只当雪晴是因我爽约,才会对秀秀有敌意,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回想着今日草原上的一幕幕,堂妹射出那支箭羽时的狠戾快意,绝不仅是女儿家闹别扭时该有的情绪。
“说到底此事还是因你而起。即便你察觉不出,为师也能看出那个和硕郡主待你不同寻常的情愫。而你对秀秀的关照,在她眼里就成了不能容忍的分心!”琉璃捏起一块紫云糕送入口中,在甘甜清冽的香气中,开导着对于男女之情青涩无比的弟子。
“师父明鉴,弟子绝无此意!”楚煜闻言惊讶的连连摆手,他跟韩雪晴不过是关系亲厚的堂兄妹,怎么到琉璃这里就成了思慕多年的心上人。“为师自然知道,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配着清甜茶点琉璃饮尽杯中的马奶茶,将空杯探出稍许后,立刻被一旁侍奉的暖暖及时添满。
“先前是弟子疏忽,日后定会注意分寸!”如醍醐灌顶开悟的楚煜终于明白,是他模棱两可的态度给韩雪晴造成了误会,让她错把兄妹情当做倾心之意。“待会我会去和硕王府说明,今日便从那里搬出。不知道师父能否让弟子在国师府暂住几日?”想到他的质子身份尚未明了,不适合出现在宫中惹人猜想,楚煜硬着头皮道。琉璃肯让唐秀秀无条件的住在国师府已经是给了莫大的情面,如今再加上一个他,恐怕谁都会有想法。
“傻小子,我以为你早该如此!”面对如此不开窍的榆木脑袋,琉璃轻叹一记。“你本就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现在却越发生分。国师府就是你的家,回家本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秀秀的事情已是给师父添了麻烦,若我再入住国师府,难免会引起朝中好事之人诟病。”楚煜顿了顿,他对琉璃的敬仰之情决不仅限于师徒,从记事起陪在他身边的就是这位惊为天人的国师,十载光阴中教导他习文修武,经世致用的恩师俨然如同生父。
“你以为我让秀秀留下,仅仅因为她是你受人所托的唐门遗孤?”琉璃对楚煜的冒傻气感到好笑,他在弟子眼中何时成为靠怜悯行事的好好先生。“她是月棠的女儿,而月棠则是为师在这世间的唯一至亲,在为师眼中秀秀就和月棠一样。”
“弟子愚钝。”如此他终于明白,师父为何会对近乎陌生人的唐秀秀格外关照。“明白了就快去和硕王府收拾行李!早点滚回来!”琉璃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楚煜该不会是在景汐国待了太久把脑袋都给闷坏了?!若是让侍人们看到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子,有这样粗鲁的一面不知会作何感想。
看着高傲冷清的琉璃,又重新变回记忆中那个嬉笑怒骂的顽师,楚煜故作严肃的深施一礼:“弟子遵命!”“我还有话没交代完!”琉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准备离去的弟子。“你回来时候的伤口是谁包扎的?”
“是秀秀,师父不是给了她三七粉以备不时之需么?”“三七是疮家圣药,倒是难为她想得如此周全!”琉璃会心一笑,“这药是她自己准备的,国师府上可没这么好的东西。最难消受美人恩,你自己看着办!”楚煜:“……”对于琉璃无良的教唆,楚煜有点后悔先前要搬回国师府的决定,此时师父不正经的样子,哪有半分北沧国师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