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宇和顾倾城相视无语,气氛紧张,他们谁也没有先开口。
她不愿意示弱,顾倾城知道,这样子下去实在是不明智
时间,慢慢的溜走,依旧相视无语,一刻,两刻。
宁宇眼底怒气依旧,如墨晕开的双眸凝视着顾倾城:“本王以为,至少本王存在你的心中,没想到这才出去两月,你就这般耐不住?”他语气嘲讽,道不出的阴郁。
窗外枝影繁绕,黑夜寂静无声。
“臣妾没有,王不信,大可以去彻查此事。”顾倾城鼻中酸涩,泪眼朦脓。
“查?”宁宇话说一半,沉默。良久:“清华殿中,所有宫仪太监皆备你赐死,本王何处查起?”他的话语依旧嘲讽,完全不似早间相见那般热切。
思及此,顾倾城无语,沉默。清华殿一事,是她处理的不妥,那个时候以为幕后之人的目标只是自己,虽不想到,牵扯上月浓,而月浓,呵呵,她心底冷笑。终究还是卷了进来。
风微凉,轻轻的一浪打在身上,带来一点萧瑟。顾倾城的身子一颤。
“倾儿……”宁宇的话语中有求和的意味,但是他依旧未能释怀。他轻轻的拥住她的身子,熟悉的味道,此刻自己是在介怀什么?难道当真不信了她,或许不是,是自己的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吧。“我们何苦这样。”我们何苦这样,宁宇和顾倾城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真正一起过,又何来何苦一说?
顾倾城知道这样子势头下去,或许挽回宁宇的心思,的确大大有力,然,即使心中所想,她还是推开了宁宇,决绝。
宁宇惊愕?他已然示弱,只要顾倾城顺着台阶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宁宇自会处理。她根本就不需要费心费力操心。
“王抬举臣妾了,如此怎么能叫臣妾安心。臣妾无错,断不怕被人查。”说罢摆手,一抹大红色逐渐消失在亮堂的临华殿。
随她而来的文琴等人,皆以被宁宇赶回芙蓉殿,此刻的顾倾城独自一人走着。
这落寞的皇宫,这阴暗的宫道,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长过,缓缓行至一边,天空竟然下起了雨。上次南朝遇刺,跌落湖中,冰冷浸身,今日临华之耻,老天爷竟然下起了雨。此刻一身湿漉,发髻散乱,哪里还有之前在临华殿的雍容华贵。
宁宇在临华殿内,一杯一杯的酒下肚,微红的脸庞依旧盛怒。忽看外面下起了雨,一个趔趄站起身来,又倒在案上,摇摇晃晃喊着:“来人。”空洞的临华殿唯有他的回音,他一笑,人早就被他全部赶出去了,此刻的临华殿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瓢泼的大雨,好似心中的怨念一般,倾泻而下,雨线漫漫,凉至心底。
原本飘渺无极的空道,宁宇疾步而来,拉着湿透了的顾倾城,顾倾城一个趔趄,撞了个满怀。当下还没有开口说话,宁宇便说:“这么大的雨,这么大个人也不知道避一避,要是淋病了,可怎么是好?”
顾倾城笑的凄然:“要是真病了才好,也省的趟后宫这趟浑水。叫人生是非,诟病。”
宁宇怎么会听不出她语气里的不屑,他沉默,只是将顾倾城搂在怀中。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顾倾城竟一力推开了宁宇,而宁宇一身酒醉尚未全醒,竟跌坐在地上,那样的失魂落魄,堂堂北齐帝君,竟然每一个女人推开,这王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盼着自己的盛宠,而他独独宠爱顾倾城,而她竟叫自己那般的难堪。
顾倾城是恨宁宇的一直都是,从来没有改变过,现下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能叫自己不用在做戏,那被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宣泄爆发。
此刻的两人在雨中,冷眸相对,说不上是谁看谁更狠一些,只是这滂沱的大雨,在这还是三月的天气,终究让身子瑟瑟发抖。
宁宇瘫坐在地上:“本王留他亦可以杀了他,一切全部取决于你。”他冷漠,从来没有对顾倾城这样子说话,当初他留下月浓,的确是因为顾倾城的缘故,可是现下王宫流传的流言,再一次将他的心口撕裂,他好不容易将顾倾城抢到自己的身边,没错,的确是抢来的,而且手段还颇为不光彩。
“我会否与他有私,王怎会不知。现下这般究竟是为何?惩罚臣妾?王的确是抬举臣妾了。”顾倾城话语里有疏离的冷漠,但她岂能不自知,宁宇的宠爱,和他的权力,她还是得依靠。
“是与否,并不重要,本王要的是你的一句话。”滂沱大雨依旧下着,打落在两人的身上,一点也不留情。
“臣妾回答了,王便相信臣妾没有?还是王一早便疑心臣妾,纵使这样,那臣妾说什么都是罪过。”顾倾城不可遏制的嘶喊,连带着心底最真的情感也一并的宣泄,对于月浓,较多的的确是沐青枫的存在,不可否认,她沦陷了,沦陷在那张相似的脸庞之下,一样的真心,不一样的情感。但是她怎么能够承认,对于月浓,自己能撇的多干净就得多干净。可是到嘴的话语,怎么就说不出来?
“你推掉了最后的一丝机会,本王最后给予的。你亲自推开了。”宁宇说的真切,夹杂着雨滴落下的声音,清清楚楚的打在顾倾城木然的心底。
他会对月浓下手,迟早的事情,而自己,还在矫情着什么?一个沐青枫不够,还要让月浓赔上性命?
至此一招,便以昭然若揭,她保月浓,证明她的私心,不保,那张温润如玉清澈的脸庞……
倾盆大雨倾泻,回到芙蓉殿时已经是一身湿透,宁宇将顾倾城带回芙蓉殿,吩咐手底下的人赶紧准备热水姜汤等东西去去寒气。便只是做在殿中一言不发,良久重新走出芙蓉殿,他清冷的背影消失在雨中。
澡池内,袅袅白烟升腾,掩住一室的清冷,带来虚无缥缈的虚幻。此刻在宫中这件事情怕是人尽皆知,芙蓉殿的宫人,也是寂静,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所以这个夜晚就更加安静了,静的只听见滂沱的雨声和那轻快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拍打跳动着。
今夜临华殿之事,怕是牵扯众多,不日被宁宇架空权利的太上皇便会得知此事,只怕那时候又是一桩麻烦。而顾倾城怕是也不能够独善其身,后妃与男子深夜私会,足以叫她今后在北齐再无立足之地。而失去了宁宇这个依靠,才会是大祸临头的最终结局。
所以,隔天顾倾城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