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自然耳聪目明,用不着你贵嫔提醒,也不会冤枉了你。”淑妃向太皇太后奉上茶后接着道:“老祖宗,您看事关孝慈武皇后,若没人主使,她一个小小奴婢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不如先发去慎刑司?”
慎刑司是何等虎狼之地,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进去,不出两个时辰命就去了半条,佳灵怎能同意!
“不行!”
话音刚落,绿意忙叫道:“没人指使我!不关我家主子的事!”
佳灵恨铁不成钢地喊了她一声:“绿意!不要胡言,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她实在是怕绿意弄不清情况,护主心切中了人家的计。
果然淑妃眉眼一转,走到绿意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那你是认罪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在宫中行窃偷盗可是要砍手剁脚的,这偷的还是孝慈武皇后的遗物,更是难逃九死,若你肯说出是谁指使你的,本宫尚可为你求情,留你一命。若不然,进了慎刑司,你自然也是会开口的。”
绿意盯着淑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奴婢没有做过!就是进了慎刑司也没做过!奴婢坦荡得很!“
淑妃微微一笑,看着佳灵道:“贵嫔真是教导有方,死到临头了还一身凛然。”
佳灵没有回话,恰逢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婴儿哭声,丽妃抱着温宪走了进来:“今日这翊坤宫好生热闹啊。”
一见丽妃,淑妃立刻黑了脸,这一看就是请来的救兵,自己入宫前就对宫里局势了解的一清二楚,谁不知道太皇太后最是疼爱丽妃,这会儿又抱着温宪过来,一看就是想打感情牌。
她转头看向贵妃,果然,只见她悠悠松了眉头,畅快地呼出一口气。
见到温宪哭,太皇太后立刻让苏麻喇姑把温宪抱来,亲自哄着问道:“丽妃怎么会带着温宪过来。”太皇太后自然知晓丽妃与佳灵多有来往,此来必也是听了谁的风声。她向来不喜性格纯善的丽妃摄入斗争,只因她一直将丽妃当做自己的半个孙女,见她为佳灵出头,语气里少不得有些情绪。
丽妃请了个安后回道:“本是带着温宪在园子里逛着,不知是不是饿了就哭了起来,臣妾带着回了咸福宫,任是喂了奶又擦了身还止不住,就想着这小妮子是想额娘了。听着人说贵嫔被淑妃请了来翊坤宫,就带着温宪来了,本是不哭了的孩子,谁知一到门口又哭了起来。”说着,丽妃看了眼佳灵道:”想来是这温宪孝顺,见额娘受了伤,心疼的。“
淑妃冷笑一声道:“丽妃口齿伶俐,半岁不到的稚儿能懂什么。”
丽妃徐徐一笑:“淑妃妹妹年纪轻,也才是刚入宫的新人,等时间长了,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就能明白什么叫母子连心了。”
淑妃鄙夷不屑,心想,说的好像你就生过个一男半女似得,然而这话她不敢说,丽妃为何入宫多年未能成孕,这里面的原因暗深莫晦。
她转头朝太皇太后福了福身道:“老祖宗,您身子未於,又坐了半天了,也该乏了,不如就先将这婢子发去慎刑司,尔后的琐事就交给臣妾处理吧?”
佳灵此刻已是良计尽失,唯一能帮她的玄烨又联系不上,如今只能求助在太皇太后身边说得上话的丽妃,她扯了扯丽妃的衣角,摇头示意,丽妃却也轻轻摇了摇头。
并非她不帮佳灵,而是她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比不过太皇太后的族亲淑妃分量重。况且太皇太后已因自己插手而动怒,再要多说只怕结果更糟。
绿意还是被带去慎刑司了,佳灵瘫在肩撵上由太监们抬回了咸福宫,宣了太医上过药后,她哭着问丽妃:“娘娘为何不救绿意?她做人向来本分,从来谨守规矩,更不会行此等下作之事。娘娘哪怕替她在太后面前说句话,她也不会被押去那种吃人的地方。”
丽妃上前去抚她的手,却被她躲开,只能叹了口气道:“只怕你心里此刻是恨极了我,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就如方才的太后一般。”
佳灵一愣,反而平复了些,丽妃才继续道:”你想想,我纵使往日常伴太后身旁,可如今多了个淑妃,人家是太后族亲,又占着上风。我与她相争便是驳了太后的脸,太后更是不会留有余地给绿意。“
佳灵明白杀鸡儆猴的道理,这事的确怪不得丽妃,要不是丽妃突然来了翊坤宫,只怕太后的做法更是果断,可她如今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她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救绿意。
玄烨本是在户部与大臣们定夺着各番王撤番后的安顿事宜,却突然被李德全进来打断,他不悦地道:“小李子,你是越发不懂规矩了。”
李德全自然明白此时进来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但他心里也清楚事有轻重缓急,事关那位皇帝心尖上的人,他便是万死也不敢怠慢。
李德全欠了欠身,手掌抻在嘴边,玄烨配合的靠过去,只听李德全道:“万岁爷,丽妃娘娘的人来报,贵嫔娘娘出事了。”
玄烨一惊,起身叫了李德全出去说,门外说清了来龙去脉,玄烨立刻道:“立即着人去慎刑司提人,若伤了就派人救治。朕今夜怕是回不去,传话给贵嫔,凡事等朕回来再说,不可意气用事。”
李德全领命去后,玄烨立与门外忧心忡忡,一方面担心佳灵的伤势,一方面又忌惮着淑妃的母家,那毕竟是科尔沁的人,巴特泰作为抵御胡人的第一道防线是万不能在这时候得罪的。皇祖母这是给他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李德全的人到了慎刑司提人,谁知多方遇阻,个个都推脱应了淑妃娘娘的命不可放人,最后是由李德全亲自去了,当着面跟他们说:“别说咱家没点醒你们这些小蹄子,你们吃的皇粮是谁给的?莫要拿了点好处就吃里扒外,小心掉脑袋啊!”
慎刑司主管听说李德全亲自来的,这才屁颠颠的露出个人影,她讨好着道:“哎哟我的李大总管,这些新来的人不懂事,就瞧着那些个小恩小惠,您也知道慎刑司油水少,宫里当差都不容易,您可别放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