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歌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北炎校园,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寝室的大门早已关上。整个校园里也就两旁道路上的灯还亮着,秦洛歌走到一张横椅旁,向左右两边拨了拨上面的枯叶,直接躺在了横椅上。他把双手枕在脑后,静静地看着天空中的星,今夜无月,星亮的很是璀璨,迷人的光芒毫不吝啬地给予在同样让人着迷的容颜之上。秦洛歌伸出手臂,就这么高高地举着,闭上眼,静静地听着风声。
安静之中,一道有些熟悉的脚步声打乱了风的流向,秦洛歌睁开眼,对着天空自顾自道:“婆婆好。”
黑暗之中走出的身影,赫然正是东凌校长凌觉,而她身边站着的,更是先前与秦洛歌在北炎地牢谈好条件的北炎校长炎铁生。
“你们应该还有话聊,我先走了。”炎铁生对凌觉说道。
凌觉点了点头道:“这次谢谢你了。”
炎铁生回笑道:“客气了,老朋友的忙能帮还是要帮的。”说完,炎铁生就离开了,他心中的大石也算是放下了,接下来就看秦洛歌自己的了。
凌觉没有过来坐下,而是站在原地,看到秦洛歌破损不堪的衣服,她能想象秦洛歌经受过多大的创伤,但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她还是想要秦洛歌自己来说。
“婆婆,我没事的。”凌觉没想到秦洛歌跟她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一句。
凌觉的脸反而沉得更厉害了,说道:“要是仁宇那小子,说不定早就哭着让我帮他报仇了。你受过这么重的伤反而跟我说没事?”
风吹过秦洛歌额前的发,伴随着那张在星光下越发妖邪的脸,平静地说道:“所以说我没事的。”
“如果你跟我说让我帮你去报仇,我反而相信你没事。毕竟你在东凌,绝不会出这种事。我们东凌的人,绝不会任人欺负!管他是谁,连当今皇子都不行!”凌觉手中的手杖紧握,吱吱有声。
秦洛歌笑了笑,道:“婆婆,我到今天才真正明白一件事情。别人的权势始终是属于别人的,婆婆自不必说,东凌一方之主,当今皇帝陛下的老师,放眼整个King之国谁人不尊。浩然有一个虽不怎么护他,却名声在外的御赐King姓的父亲,自身更是一个掌握了其父大部分科技的天才。仁宇那家伙虽是插科打诨惯了,可在King之国,涉及到生意方面的或多或少都会跟他们朱氏集团有关,甚至连皇城都与朱氏集团交往甚密。洲那家伙就更不用说了,自身实力强,还有个更加深不可测的父亲。说来好笑,虽然我一直叫洲的父亲为父亲,却连他的脸都没见过。还有亦乔姐,她的父亲虽然是个外交文官,但跟凌家世代为交,婆婆对她更是疼爱有加。而我呢?只是一个只能借势的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可怜虫啊!连自己到底是谁,从哪里来都不知道的可怜虫。哈哈哈哈!”
“可你知道么,若不是有你这只可怜虫,你在北炎的朋友就会被彻底抹杀,他的家人,他妹妹的家人,还有一切跟他们家有联系的人,都会在这一夜间被抹灭。还有我要你记住,不管你是谁,从哪里来,你都是我东凌的孩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洛歌,你懂么?”凌觉听着秦洛歌的苦笑,安慰道。
秦洛歌心中的复杂情绪更盛,说道:“婆婆,如果有一天,我说的是如果,我要反抗的人,牵扯到了这个国家,婆婆能不能不站在我的对立面。”
“嗯?秦洛歌你给我听着,我凌家世代受的是King之国的俸禄,没有King之国的开国先祖——人皇,就不会有我们凌家。如果有一天你加入了暗绝的组织来对付King之国,我凌觉第一个将你抹杀。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杀你的方法!”凌觉对秦洛歌警告道,对于整个King之国来说,最有威胁的莫过于曾经策划过弑皇行动的称为暗绝的组织。
“哟哟哟!婆婆你太认真了,我就说是如果嘛,何况我的朋友都是这个国家栋梁的子嗣,洲更会成为这一届皇城武道会的TC——One。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对洲出手的。”秦洛歌立马打圆场道,他已经从凌觉的口中听出了杀机。
凌觉知道秦洛歌这次受的打击不小,认为他说的也只是一时气话罢了,叹了口气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暗绝的组织经历了弑皇事件之后,早已不复当年之能了。他们上一任头领的首级至今还保留在皇城天牢内,至于其他几个有实力的,更是还在亡命潜逃中。少了头的龙坠入凡间,连蛇都不如。”
“婆婆难得会跟我说这么多关于暗绝的事情啊。”秦洛歌笑着说道。
凌觉哼了一声,说道:“还不是怕你小子误入歧途,你可是我东凌出来的,要是真进了暗绝的组织,以后让我如何在其他三个老家伙面前抬起头来!”
“我知道了,婆婆回东凌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这次,真的谢谢了。”秦洛歌真心感激道,不仅为自己,更是为了陆天勤和许雯。
凌觉清楚秦洛歌的个性,边走边说道:“有时候,多往好的方向想想吧,别走弯路了。”
“弯路么?呵呵。”秦洛歌笑着对自己说道,周围的气氛又恢复到了舒服的宁静,只有树沙沙地讲述着风的轨迹,人静静地看着天空中的星。
同一片星空之下,远在任家大宅内的任凌川也正坐在阳台上,风轻轻地吹拂着他耳边的发,星光映入他的眼中,更添璀璨。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失眠过了,这种感觉上一次来临是他见到父亲突然从外面带回来的弟弟。
“为了那么没用的朋友,值得么?”这是任凌川第一个疑问,他无法想象有人会为了守护朋友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何况看过秦洛歌资料的他还知道这仅仅是秦洛歌和陆天勤第一天相识,陆天勤为了律社那些人他还可以理解,可秦洛歌呢?
任凌川叹了口气,冷若冰霜的脸侧过一旁,若有所思道:“已经吩咐过炎家的人别为难他了,那家伙应该不会有事吧。”
人就是这么奇妙的生物,当你被一件事物或者一个人彻底震撼到的时候,你心里就会默默地刻下那件事物、那个人的模样,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潜意识之中,总有这种思想悄无声息地存在着。
两颗在冥冥之中埋下的种子,结出的是仇恨的花还是爱意的藤,这只有留待时间来印证。很明显,这片星空灿烂的夜能带给他们两个的,是同样美丽又惆怅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