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微亮,肖龙儿就已经坐在刀炉前面忙活了。他先准备好足量的木柴,然后将准备好火钳、钢锤、厝石、磨台、特制清水、以及一些刻刀等器械。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肖龙儿将刀炉点燃,然后不断地吹火,将炉中的火势吹大。不一会儿,刀炉中的火焰不断上升,温度渐渐升高,刀炉的铁壁慢慢变红。肖龙儿脱去上衣,光着膀子,用火钳夹住那块赤焰钢将其送到炉中。
肖龙儿从小就知道,这锻刀其实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坐在刀炉前面,肖龙儿的右手拿着火钳,左手不断往刀炉里添加木材。一边要看炼钢的火候,一边又要看刀炉中能有持续不断地火焰。而且,这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枯燥的环境加上燥热的心情,令很多人在这第一步就坚持不下去了。
但是肖龙儿从小就性格坚毅,他帮着肖彬锻刀已有两三年,对这里的环境可谓是了如指掌。当然,身为孩子的肖龙儿也很受不了这个苦活,但是这总比出去被别人嘲笑他好。所以,肖龙儿总会在寂寞的时间里,找到不一样的乐趣。
一旦坐在刀炉前面,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肖龙儿在不断地烧炉,不断地将烧红的赤焰钢拿出来捶打。如此循环往复,不知时间流逝。
烧炉这是一项很简单的事情,肖龙儿在过去的两年中几乎经常帮肖彬烧炉。但是捶打刀胚,这就是一项既需要力量,又需要技术的活了。一块没有经过加工的赤焰钢放在刀炉中烧红之后,就形成了所谓的刀胚,而这刀胚又得经过反复捶打,才能使整个刀胚拥有韧性。正所谓,千锤百炼。想要打造一把真正的好刀,就得先打好基础。
“嘭,嘭,嘭······”的捶打声回荡在刀铺四周,肖龙儿一手拿着火钳,一手拿着钢锤,反复捶打着被烧的赤红的赤焰钢。肖龙儿此时汗流浃背,细密的汗珠顺着肩胛骨缓缓流淌下来,小脸好像被淋湿一般。这确实是一项体力活,肖龙儿的体力似乎很快就用完了,身体有些不支了。
此时,肖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肖龙儿身后,说道:“控制好力道,不要太过用劲,要找准巧劲。还有,不要为了捶打而去捶打,你要找到自己心中想要的那把刀,不然你会走进一个死胡同的。”
肖龙儿将捶打后的刀胚继续放入刀炉中,对肖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时,肖笑走到肖龙儿身边,为他轻轻地擦着上身的汗渍。她看着肖龙儿喘着粗气,心里一阵心疼,但是无能无力,这是成为肖家锻刀师的第一步,没有人可以帮忙的。
肖龙儿回过头对肖笑笑了笑说:“姐······我可可以的。”
肖笑轻声回答:“嗯,姐姐相信你。”
说完,肖龙儿把目光又转移到刀炉中。上百度高温的环境使肖龙儿气色红润,一股燥热之感由心底不断外放。该死,肖龙儿心里有些不耐烦了。那股燥热之感好像是百条虫子在身上游走,使肖龙儿坐卧不安,就连抓火钳的手都有些颤抖。
其实,这是锻刀的第一个门槛。很多人都输在了这关,这种燥热之毒只有常年锻刀的人才会慢慢解开。像肖龙儿这种新手,如果不能好好控制自己,此次就会功亏一篑。
肖彬似乎看出了肖龙儿身体的异样,但心里同样惊讶,年仅十岁的肖龙儿竟然在燥热之下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此时还在燥热中挣扎的肖龙儿渐渐平静下来,身体那种燥热感也随之慢慢褪去,调整好位置后,再次捶打刀胚。
夜幕再次降临,从早晨到现在,肖龙儿在刀炉前坐了整整近六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肖龙儿除了烧炉就是捶打刀胚。直到此刻,那赤焰钢刀胚终于出现雏形。不过,一旁的肖彬却微微皱眉,心想道:要打造一把普通的菜刀,可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啊。虽然,锻刀需要的工序足有几十道,但是对于一把家用普通菜刀来说,半天的时间足够打造了。就算肖龙儿是第一次锻刀,那这六个时辰的时间也足矣了。可肖龙儿居然还在捶打刀胚,最令肖彬吃惊的是,这赤焰钢竟然经受住了六个小时的捶打而没有断裂。
肖龙儿再次将刀胚从刀炉中拿出来捶打,看到刀身已有刀形,肖龙儿微微点头,看来是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刨锉了了,肖龙儿拿出一把巨大的锉刀在烧红的刀身上来回磨锉。此工序是为了将刀身厚度适中,是成品在后期呈现美感的重要步骤,且也是为了更加稳定刀身的韧度。
肖彬看着一丝不苟的肖龙儿,赞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是磨光,此工序是为了在于捶打和刨锉之后,去除刀身表面的杂质。肖龙儿不做停留,将还在炙热的刀胚放出金刚砂中均匀摩擦。来回不断,大约是一刻钟的时间。
再次接下来就是镶嵌了,此道工序是用刻刀在刀身雕刻花纹,图案等一系列标志。当然,肖龙儿只是在打造一把普通菜刀可以把这道工序省略。最后,他只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刀身上面。
镶嵌之后,就是整个锻刀工艺中最为重要和技术的工序——淬火。此工序需要锻刀者对于温度与时间的精准掌握,而且这也是一把刀器成功的关键。所以,肖龙儿不敢马虎。
在淬火之前,肖龙儿还得把刀胚再次回炉一遍,然后进行捶打,才能完成最终的淬火。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乌鸦在枝头上面低叫,皎月藏在云端之后。肖龙儿还不能停下来,依然精力充沛地坐在刀炉前面。而一旁的肖彬也毫无睡意,他为肖龙儿实实地捏了把汗。他不知道肖龙儿接下来要干什么,虽然肖龙儿是中规中矩地完成了锻刀工序,可肖彬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深人静的四周再次响起了钢铁碰撞的声音。肖龙儿这次使出全力,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想要打出一把完美的菜刀。那把还未出世的菜刀,却已经在肖龙儿的脑海中不断萦绕。肖龙儿此刻急迫地想打造出那把不一样的菜刀了。
赤红色的刀胚再次被肖龙儿从刀炉中拿出来,肖龙儿举着钢锤,两只星辰般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出来吧,我的刀!肖龙儿心中呐喊道。
“嘭!”的一声,钢锤与刀胚碰撞在一起。但是······
一道欲要断裂的纹路自刀身中央向四周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