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雨碎花落

“北塘世家在暗处为赵国做一些他们不愿放在明面上的事，比如暗地里铲除异己，又比如敛财。而赵国也用他们所拥有的权力保护着北塘世家。”她微垂了头，看着柳梦雨的侧脸，忽然轻笑一声。“也许连我们的先祖也不曾想到，为了赵国北塘世家终是得罪了太多的人。我的姑姑，我的小叔，还有我的亲哥哥都在异乡被人刺杀。到了我这一辈，北塘世家只余下了我一个人。从小我就被当做北塘世家第三十七代家主教导。若是我没有在生下下一任家主时殒落。北塘昭影便是北塘世家三十七代家主。”她脸上的笑又是悲哀又是无奈：“不知道他能容我活多久？而我又会葬身在哪里？”一滴冰冷的泪滴落在柳梦雨的脖子中，他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她的声音太过自嘲，他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有我在，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北塘昭华破涕而笑，伸手捶打柳梦雨的后背。“老道士，放我下来吧！你可是说要保护我长命百岁的，可不能现在把你给累死了。”“好！”柳梦雨顺从的蹲了下来。北塘昭华从柳梦雨的背上爬下，她伸手拨了拨围领上的风毛，伸手接住一朵冰凉的雪花。“老道土，我虽背不会《万妖册》，可我会些别的。”她直直的立在雪地中，那一身靓丽的青衣在白雪中，开成一朵藏在桃花间的一片嫩叶。那样的绿更衬的她的手如同淬玉似的白，指尖上泛着浅浅的玫红色，粉白圆润的指甲上修剪的干净整齐，上面涂着一层透明的油脂，在白雪的衬托下泛着微微的珍珠色。乱雪飞舞中，她双手拇指与中指拈起，食指无名指微曲，小指微翘，其形如同一朵欲开未开的兰花，姿势轻盈优美。柳梦雨坐在雪地上，看着那双柔若无骨的手，突然有种想要将之拒为己有的冲动。北塘昭华长袖飞舞，裙琚翻飞。柳梦雨伸出修长的手指，轻叩着凌尘剑身，为北塘昭华伴奏。她在纷飞的雪花中摆了个姿势，唇角微微含笑。“比如……跳一曲春风桃花曲。”音落舞起，她的衣袂长发被夹杂着雪花的风吹起，犹如踏水而来的洛神甄宓，如此清雅冷淡，如此出尘艳绝。仿佛在下一刻便会踏水而去。随着她翻飞的衣袂，那从天而降的白雪，似乎化成了一朵朵浅浅的粉色。漫天飞雪中，那个起舞起舞翩缱轻弄霓裳的女子，和坐卧在雪地上单手执剑，手指轻叩剑身，长长短短的击剑声谱成一曲雨落花开。当时满满情意的一曲多年后却凋零成一曲雨碎花落。刚开始是柳梦雨和着北塘昭华，后来是北塘昭华追随着柳梦雨。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大病后体力不支的北塘昭华狠狠的摔在雪地上。柳梦雨飞扑过去，右臂垫在她的身下。终是伤重，两人齐齐摔在雪中。纵使雪地柔软，但两人还是同时发出一声闷哼。雪越下越大，厚厚的一层雪花遮住了他们来时的路。北塘昭华的鼻尖上泌出了密密的汗珠。“这一曲春风桃花曲，终是没能跳完。”她深深的凝视着柳梦雨：“这舞我从未为别人跳过，我活着，你也要活着，活着看我跳完这一曲春风桃花曲。”＊＊＊清冷夜，半弦月。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这双眼睛被火灼伤后极易劳累。我定了定神，将镇魂书翻过几页。这几页之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值的我细细品味。长话短说，便是两人又遇见了几拨杀手。几番交手之下。也不过是杀人一千自伤八百。为了躲避北塘世家的杀手，两人只有向雪山深处人迹罕至之地越行越远。＊＊＊自打伤重之后，柳梦雨感到越来越冷，若不是内外双修有着深厚的内力，他早己冻死在这里了。北塘昭华食下了过多的极乐丸，意识总是处于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状态。一路上走走停停，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们已经连续走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们别说是人了，就连动物的毛都没有看见过。雪势越来越大。他们来时的路早己被白雪掩埋，再也看不清来路。柳梦雨看着北塘昭华近乎透明的肌肤被冻的两颊微红，就像三月间枝上最艳的那朵桃花。片刻的失神，让他的内心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北塘昭华并末察觉他的变化，微动着冻的泛青的双唇，自我安慰。“这么远了，我们应该安全了吧！”“嗯！”柳梦雨伸手接住一朵六棱雪花，雪越下越大他拖了北塘昭华的手加快速度在雪地上行走，想寻一个地方来避开这一场雪。北塘昭华靠在柳梦雨的身上冷的发颤。脚步越来越沉。“老道士，我走不动啦！”柳梦雨替她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将她背在背上，在雪地上缓慢的行走。北塘昭华的意识既将涣散，她紧紧的抱着柳梦雨的脖子喃喃自语。“你要是能背我一辈子。哪怕就这样死去了……也好。”柳梦雨身躯一颤，忽然很害怕她讲这样的话。“不会的，就算我死，也一定会救你的。”北塘昭华将脸紧紧的贴在他宽厚的背上。“老道士，梦雨……是我对不起你。”“若觉的对不起我，就好好的活下去。”许是上天垂怜，在柳梦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时，他们终是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雪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