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灵紫妍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僵视着我,一动不动,嘴巴似乎想说话,但却蠕动极慢。
我努力挣扎了一下,但依然徒劳无益。除了颈部以上可自由活动外,颈部以下完全不能被脑海驱使,仿佛假肢假躯般。
“灵紫妍,你能不能说话啊?”我看着她大喊了一声。
只是,她依然保持着那副表情,那个姿势,连视线的方向都没改变,如同一尊石像般。
“眨一下眼皮抑或…转一下眼珠都行,只要你能表达出来就好。”
亦然如此,她似乎真的雕像化了。
可就在这时,我脑海完全没下达命令,而身体竟开始自己操控起来,拿着弘凛断刃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此刻我能做的,就是疯狂制止,脑海不断下达命令让自己停下来,可是,依然不行。甚至,我还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希望给自己一刀,把自己刺清醒。
然而,一切办法都不行。
身体依然我行我素,拿着短剑不快不慢平平稳稳地向她逼近。
“停——下——来!”我对着自己的身体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
依旧,无济于事。
甚至,脑海还反馈出了一把可怕的笑声!似乎有某只恶魔躲在我脑海深处某个角落,对我阴阴发笑,还操控我身体的某根关键神经,让我的身体变成了它的身体!
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使劲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希望痛觉能让自己清醒过来。只可惜,鲜甜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回荡,但身体却在这股味道中加速。
几秒后,**控的身躯站在了灵紫妍面前,可我还没能说上半句话,被魔鬼控制的右手就拿着锋利的弘凛断刃向她脖子滑了过去。
呼…
手起刀落。
她的脖子,只是伤了一点,但这一点,足以致命。
此刻,她脖子的大动脉处出现了一个小口子,仿佛被划破的充水气球,殷红靓丽的鲜血从口子里面激射出来,陡然在空中散开,飘零成一片淡薄的血雾,充满鬼魅的色彩。
也在这一刻,我的心凉了,彻底冰了下去。
一把诡异的冷笑声再次从脑海深处浮出,毛骨悚然。
渐渐地,身体被继续操控,慢慢后退了几步。这回,连我的脑袋都无法自控了,完全只剩下了思维,还把我的视觉固定在了她身上。
她依然望着我,痛苦迷茫的眼神让我心如刀绞。然而她却还不能表达出来,任由血液如雾气般从她脖子喷射出。
没多久,她的脸色就开始发白,仿佛患上了白化病,眼神也开始变得虚弱,最后体力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而安静地倒了下来。
倒下后的灵紫妍,依然在望着我,迷离的眼神流露出了让人于心不忍的恳求。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蓦然间,心里一阵迷惘,特别地空虚,仿佛整个胸腔连带心脏都被掏去了,一种难以述说的惆怅笼罩了过来,渐渐把我腐蚀。
她离去后,这时,我手上的短剑又不由自主地悬起,剑尖慢慢顶到了胸前。
心脏再次冰凉,一路冰到了心坎上。身体已不属于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于自己手下。
手,似乎在用力,短剑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推进去。
弘凛断刃的锋利程度不可小觑,一下子就刺穿了胸腔前的表皮,慢慢向胸膛中央肋骨进攻。
咯咯…短剑一点一点渗入骨骼。
我听到了,骨头被刺断的声音非常清脆,仿佛折断树枝时产生的脆音。
钻心、刀绞般的痛,如箭雨那样铺天盖地射来,全身直冒冷汗。
忽然间,短剑刺进了一丁点后停了下来。但两秒后,陡然使劲。
咯!
整把短剑都刺了进去,似乎把我的脊椎都穿透,直接从后背刺了出来。
身体不再冷,但意识却在模糊。
也在这一下子,身体重新让我操控。
可是,我却没能朝她走上一步就倒了下来。
胸膛插着一把刀柄,如一块墓碑,似乎在给我警示着什么。而鲜血则争先恐后地从刀刃缝隙涌出,再度把我衬衫染红。口腔也亦如此,鲜血就像逃脱的恶鬼,你追我赶地从喉咙溢出。
痛,如凌迟,如同有无数把利刀在身体肆虐切割。
黑暗和寒流如洪水般把我淹没,眼皮敌不过意识,最终合了下来。
有一把声音从耳边拂过,余音袅袅,连绵不绝…
晕厥后,不知过了多久,胸腔上一股强烈的刺痛把我惊醒。
“你还没到死的时候。”
睁开眼睛发现,神秘人抓着弘凛断刃的刀柄,猛然从我胸膛拔了出来。
“呃…”一股淡薄的鲜血在胸膛血口上喷涌而出,“是…是你…”
“我说过了,我会来战场上见你最后一次。”
“你…你…快去救她…”
“她已经死了。”神秘人站了起来,把短剑扔在了一旁,“你们的情感真是奇怪。”
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仿佛被灌满了铅铁,沉重无比,又窒息难耐。
我…竟然亲手杀了她!
寂寞一下子就笼罩了过来,就像无情的毒气,攻得我头晕目眩。一个与我无冤无仇的鲜活生命,带着痛苦的感受被我断送了。
“拿我…我的命,去…去换…换她的命…”我忍着剧痛挣扎想坐起来,但却失败了,“快点啊!”
“你还记得寒凝族时我让你闯荡的那个聚魂棺吗?无限轮回,重头再来。若你死了,一切将轮回到你去云南旅游的那天,又重新开始。当然,你的记忆也会被抹去。”神秘人冷笑一声,桀骜无比,如老鹰给猎物发出的绝杀令。
我转头看了一眼灵紫妍,她脸色惨白、眼睛紧闭,毫无活气,地面上大滩的血液也早已干涸,如一朵凋谢的玫瑰。前不久才跟我斗气的盎盎女孩,在这刻里却香消玉殒了。
“你若…若不救…救她,我宁愿…宁愿一切…一切都重…重来!”我忍着剧痛爬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摁住了她脖子上还在慢慢溢血的刀口。
神秘人无奈叹了口气,冷冷地问:“你对她又没有爱慕,没有恩怨,救她做什么?你要知道,如果她注定要死,我也救不了。”
“她…她没有…没有注定要死…死,注…注定要死的是…是…我…我而已。”我蓄力恳求了起来,“你快去…救她吧,我…我真的求你了…”
“唉,我实在是猜不透你们的情感呀,真的太诡异了。”神秘人伸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一团黑色的烟雾瞬间就把他的脸笼罩了起来,“算了,看在你帮我破坏八龙镇石的份上,我去改变她的命运吧。你要知道,我是占卜师,若改变她的命运,我会遭受强烈反噬的,虽然对我来说,这死不了,但所承受的痛苦也是难以想象的。既然你有助于我,我也把人情还给你吧。”
“帮…帮你破…破坏?什么意思?这…这不是命运该…该有的历程吗?”
神秘人一挥手,把弘凛断刃吸在了手心,“你若想知道这一切,那就活下去,陈婉如会如实把一切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