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商学院一直是我的目标。”安远点点头,“梅老师,哦,梅……樱,你还记得卢泉吗?”安远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卢泉?就是那个调皮鬼,卢主任的儿子。”梅樱想起卢泉时满脸尽是笑意,是啊,卢泉可不是大家的开心果嘛。
“是啊,他过几天就要来兰邦了,到时候我们仨一起聚聚吧,要是那小子要是知道梅老师也在兰邦指不定有多乐呢!”说到卢泉,气氛便更加好了。
两人喝着柠檬水,刷着火锅,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欢快畅聊,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尽兴吃完后强烈的饱腹感袭来,安远满足地和梅樱一起离开,将她送到住处。
“安远,今天谢谢你了,让你破费了,那我先走了。”梅樱下车后,边走边和安远道别。
谁知安远此时却面露难色了,一副欲言又止,想开口却开不了口的样子。“梅樱,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呢!”
“哦,我都忘了,你记一下,等卢泉来兰邦了记得喊上我!”梅樱恍然大悟,马上返身走到安远旁边,快速报了一串数字,安远紧随着节奏顺利存了下来,两人互说了再见,各自一脸笑意离开了。
梅樱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她在小区里踮起脚尖,轻快地跳跃,忍不住轻哼起旋律,低着头欣赏月光下树木的剪影,在如此轻松的氛围中她突然被人迎面撞了一下,梅樱一个没留神差点摔倒在地上,梅樱非常不高兴地抬头看看来者。黑暗中只看到是一群彪形大汉,大概六七人,正好从自己家那栋走下来,每个人都气势汹汹的样子,最可怕的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木棒子、双截棍),梅樱嘀咕了一句:真倒霉。说完,走上楼去。
梅樱估计这会儿家里应该没人,她打开门,按了灯,室内亮了起来,她却吓了一大跳,家里乱成一片,凳子和桌子倒在地上,电视机也被砸了,再看看两间卧室,也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完全一片狼藉,史进财却坐在他卧室的床上,低垂着头,仿若一具行尸走肉。梅樱的第一反应是家里被盗了,她着急地冲到史进财身边,“怎么回事,家里遭贼了吗?报警了没?”
史进财机械般地摇摇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家里怎么会变成这样?”梅樱再一次质问他,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次的变故又与史进财有关。
“小樱,我完了。”史进财双手托着面颊,用颤音挤出了这五个字。
“你,又去赌了?”梅樱有些经受不住,退后了一步,“所以我刚才在楼下碰到的那几个大汉是来讨债的?”梅樱重重地说道。
“对不起,小樱,我上个星期又被小五拉去了赌场,输了钱,他们几个是来要我还钱的。”史进财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胳膊上也尽是伤痕,显然又被殴打了。
“你输了多少?”梅樱看着天花板,镇定地问道。
“十万。”史进财轻声地说道,他满身是伤,又配上那个一贯的令人同情的忏悔表情。
要是别人,梅樱一定会去可怜,毕竟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可是,偏偏是他史进财,自从他进入自己的生活后,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本以为最多三年,她就能还清他之前欠下的赌债,谁知道又添了十万,梅樱不畏惧这压在身上的25万欠款,她害怕的是,自己的一生就要日日活在替这个赌徒还债的煎熬里不见天日,也难有欢颜。难道这也是她的命吗?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梅樱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吵大闹一番,再把史进财狠狠骂一顿,而是走进厨房,开始放水洗抹布,开始打扫这个凌乱的家。史进财心里也是后悔不已,他就算再混蛋也不可能让一个女孩搬桌子、移凳子,整理衣柜。
梅樱对于这样的事情之前也遇到过,所以没有太惊讶。跟赌徒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免不了要过上胆战心惊、担惊受怕的日子,也怪自己太天真,过了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便以为那个人已经安生,最多只是和楼上楼下的邻居打打麻将。却没想到,这追债人上门的行为又给了她重重一击!
两个人默默地打扫,不发一言,也不交流半句,梅樱在心里已经完全地对这个人失望了,不愿与他再说半个字。而一直在旁边拖地的史进财,第一次看到梅樱这样的反应,她板着脸,倔强地抬电视机、踮着脚挂挂钟,做着一切对她而言有难度的事情,但她就是不说一句话。
她的手机放在卧室,已经亮过两次,而坐在电脑面前的安远完全心神不宁,他每隔两分钟就拿起手机看一次,确认没有回复才放下,继续写方案,如此反反复复,他的方案赫然在屏幕上,只有题目《霓裳服装厂三号线第三季度销售方案》,然后再无下文。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心思,索性上床睡觉。睡觉之前又再次查看了发给梅樱的两条短信,仔细分析是不是唐突了。
梅樱,今晚吃得还好吧。我到厂里了。
梅樱,今天和你聊得很愉快,期待下次还能与你畅谈。
他再三确认过了,觉得没有不妥之处啊。他又作了种种猜想,梅樱的手机没电了,梅樱回家直接睡觉了,没有看手机,梅樱不喜欢发短信。算了吧,安远选择不再折腾自己,闭上眼睛,数着绵羊入眠了。他哪里能想到,现在的她还在收拾屋子,忍住满腹心酸,只想把所有痛苦都化为乌有,但是,事实何曾凭空消弭!
这一晚,梅樱弄到两点多才睡觉,她没有选择去继续愤恨史进财,而是快速地进入梦乡,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明天能拥有更多的精力去找兼职、接活计,多赚钱,这是她的命数,她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