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芙、谷诩等上仙的修行自然更为深厚,不出几招就制服了幻魔,忧师年更是用一特制灵瓶,将整个噬魂谷的雾气吸收了去。
进行幻魂试炼的北山谷,也将要永远停用,毕竟这里,已经成为了芷灵山的一处漏洞。
霜云天得以及时救治,也没有什么大碍,昏迷了两天就醒了过来,这噬魂谷幻境果然险恶,只是精神出窍入谷,没想到一旦在里面受伤,外边的真身也能感同身受。
霜云天解开衣服,前胸并未有伤口,但内里心脏,却还不时隐隐作痛,整个身体虚弱得很。
已经休息了多日,感觉也恢复了许多,他该去仙灵殿拜谢师祖和师父了。
于是更衣换装,就出了幽谷,朝仙灵大殿走去。
到了仙灵大殿,殿前广场,早已围了好多人。其中主持者,正是临芙师祖,高宇、方振子、忧师年等七弟子,尽都在场,看来,一定又是做些大事来。
“师祖、师父,师伯师叔,下徒霜云天拜见!”霜云天上前一一行礼。
“身体可恢复如常?”临芙问道。
“承得师祖、师父救治,已无大碍。”
“嗯,如此甚好,谅你也是擒魔有功,今日就允许在旁看看此事结果吧!”
霜云天未入芷灵名册,原本不能参加如此庄重大事,对于他自主认师,临芙也曾有不满,但在噬魂谷,幸得他和离月联手,阻止了幻魔合体,才争取时间等到众仙到达,也算立了大功。
得到了允许,霜云天也回了师父谷诩上仙身旁,站在凌昌、者青两位师兄旁边,而左侧站立的,正是高宇、离月、尹诗敏等四师徒。
场面人众庄严,霜云天也不好说话问好,免得喧宾夺主起来,只微微看了看离月,毕竟,发生过的事情,总不能自欺欺人地假装吧。
离月只回了一丝不屑眼神,就回了视线,专心听临芙师祖布置了。
“即刻开棺!”临芙下令道。
只见场地正中,一方清池上,躺放了一尊铜棺,已起了青锈,但铜棺的表面,纵横着符文,此时仍然清晰可认。近旁,则放了一只金笼,其内锁着的,正是五岁神童姜远。
只见一破旧灰袍的仙仕上前,正是“毒师”忧师年师叔,手拿了一根藏青灵根杖,在半空挥舞招式。
顿时,就有一四方形护盾罩住了铜棺,金边闪闪,严严实实包住铜棺。
“开!”
灵根杖顶端,飞出了缕缕紫黑之气,朝铜棺涌去。
及了,铜棺稍稍一震,顶盖就缓缓升了起来,掉落在旁。
只见铜棺之中,有一妇人样子,却生得满目狰狞,形象各处,跟霜云天、离月在噬魂谷中看到幻象一模一样。
“本仙修行逾百年,以为三界淫邪之术尽知,未曾想,母婴分借术,还是第一次见到。”
“此术竟能躲过我等众仙探视,师弟可否详细道来,也供我们以后防范?”高宇协助临芙掌管芷灵山上下,事事自然要周全尽知。
“师弟我曾前往中土之地的岐凤山找寻天庭遗落的万经阁,却只寻到废墟一片,倒也还寻得几本典籍,其中,便有此术的记载,只是百年来未见其他仙魔施展,也就不在意。”
“此分借之术,厉害就在于元神一分为二,难于捉摸,其后更能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如此下去,直到无穷尽,厉害难防。”忧师年继续说道。
“就像眼前大家看到的巧妙,此魔头将它的修成元神,虚实两分,虚的部分,借住北山噬魂谷设置,隐匿其中,掠取芷灵山灵气修行,我们却以为只是正常幻境,不曾察觉;实的部分难于隐藏,就附在了这孩童身体里,远离芷灵山灵光塔,分立开来,我们先前探视,虽觉异样,却总残缺不全,难于分辨为何,自然就蒙混了进来。”
“果然巧妙!”众仙皆叹。
“嗯,想必在此妇人怀胎时,幻魔就早早附上身,产子之后自然就分立开来,加上铜棺埋地,符文屏蔽,运筹多年,我们竟未知,直到此孩童长成,合体时机到来。”
“我见此母子气息仍然旺盛,可否将魔头分离开来,我们也问个究竟。”临芙继续问道。
“自然可以!徒弟即刻施法!”忧师年自信道。
只见忧师年从袖中拿出了一金乌圆轮,置于铜棺前,并再拿出先前收集雾气的灵瓶,相对铜棺一端放了开来。
自己走开后,只见忧师年喊了一声。
“转!”
即刻呼呼风起,铜棺和灵瓶,尽皆围着金轮中心,飞速转动。
众人见状,都四散了开来。
旋转片刻,即有五彩雾气,从铜棺妇人身上四溢而出,随即都被灵瓶吸了去。
如此往返旋转多次,忧师年才将法阵停了下来。
只见铜棺中,传出了几阵轻咳,原来妇人已经醒来。
忧师年上前,将她身上所缚金链除去,扶着妇人,就到了临芙身前。
只见此妇人容颜已经恢复了平常,却还惨白无色,虚弱非常。
“多谢上仙救命之恩,民女叩拜!”说着就匍匐在地,向四周上仙及众人,都一一叩头行礼。
“不必如此,快快起身!”临芙上前,躬身扶起了妇人。
“你在铜棺之中,意识可否存活?来历种种,可与我们详细道来?”临芙最关心的,始终是事情的始末,这关乎芷灵山安危。
“民女遭遇此等劫难,已有五年约莫,虽被困于黑暗,自主意识却仍然清晰,事事历历在目,这下,就向上仙说来。”
临芙让凌昌等寻来一椅子,放妇人坐下,妇人便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民女原本是北夏国风春楼的一个风尘女子,幸得夫君爱怜,出楼还良,后自惭形秽,难于容乡里,于是和夫君搬到幽静林旁人迹罕至处,独自生活,年余就有了喜身,夫君却半途病死,艰难才生下了一儿,取名姜远,此后便事事奇怪,直到幽静林中,逃出一妖怪,把她单独掳了去,绑缚于棺中,五年未能见远儿,直到前几日,才见他寻来,原来也独自生长了。”
妇人说着,就满含泪水,凝看着金笼中恶目圆睁的神童姜远,这孩儿,是不是还是她的远儿?
妇人哭泣。
“上仙可否救了我儿?”妇人已不能自已,哭着哀求道。
临芙也不能答应,几百年来,她只专注修炼上等仙法,以积聚纯净灵气为主,大宇三界,其法其理,极其广阔,她也不是尽然皆知。
倒是近旁的忧师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芷灵山以广播恩善为任,自然要好事做全,有本仙在,你儿可以完好如初!”
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一透明琉璃方盒来,径直就走向神童姜远,众人也跟了上去。
忧师年跟手下弟子拿了一把刀刃来,就在孩童后颈处,割了一道口子,随即手掌运力,不时,就有一黏软黑虫,滑滑欲出,忧师年师叔于是端来方盒,置于伤口处,再稍使力,一只黑虫便滑进了盒中。
忧师年即将盒盖封上,并用法术浮刻了封符,这才叫手下弟子收去。
“只一只妖虫,就让母子受难,天下妖孽可恨至极啊!”忧师年叹道。
众人见此,皆拍掌称赞,原来忧师年师叔,外表破烂邋遢,技艺却如此冠绝。
离月、小鱼儿,尹诗敏等,更是“哇,哇”直叫,原来以前偏见太多,不曾理会师叔,以后定要多去尖峰山,学些奇怪招式。
“哇,忧师叔,你也收了我们仨作弟子吧?”这三姑娘,怕是要换师门倒戈了。
“女娃长发短视,只顾贪玩弄萌,本仙从不收女弟子!”忧师年自知此三女乃芷灵山最顽皮,拿来恐怕是不得安宁,只是此话不知道会不会得罪了临芙师父,她也是女子,难道也短视?他自己,可是临芙师父一手带大的。
离月、小鱼儿等,还是扯着师叔衣袖,不依不饶。
众人皆笑,独留高宇尴尬非常。
“走开,走开,本仙还有要事未完!”
于是支开了离月等三顽儿,径直又走到金笼前,长袖一挥,金笼便慢慢消隐而去。
只见笼中姜远小儿,圆目萌萌,不知所然地看着身边围围,已然恢复了本来心智。
“远儿!”
“母亲!”
妇人哭泣上前,将孩儿深深抱入怀中,反复拥抚。
众人先前还贻笑高宇离月等,此时见母子重逢,深情款款,内心也是柔软起来。
母子连心,情情难断,凡俗世人尚且如此,何说修仙绝情,只是没有那么多牵挂罢了。
又如此片刻,众人皆叹姜远小儿乖巧可人。
“你们母子二人脆弱,凡世生存本不易,今后就留在山中吧!”临芙叹道。
“民女和孩儿,再谢上仙拯救之恩,新生恩情,此生难报,又如何再麻烦众位恩公!”妇人说道。
“不甚麻烦,南山有一处草庐闲置,你们母子暂且住下,种些菜果,我也会让弟子常送去吃用,如此而已!”
“既然如此,就听了上仙安排!”妇人感激非常。
“今日就到此,皆各自散去吧!”临芙下令道。
众人见事毕如此,也都得令逐渐散去。
倒是姜远小儿,怔怔地看着霜云天和离月,不肯走动,也不言语。
不时便从袋中掏出一把玩木偶,已是破旧得很,伸手便赠予离月,离月看着不知所然,蹲下了身来。
“要送给姐姐玩呀?”离月摸摸孩童脑袋,柔声道。
姜远也只五岁,不懂太多言语,只是频频点了头。
离月也只好收下,敢情,除了在噬魂谷打他一番,自己也没对他做些什么好事呀?
姜远小儿接着再往袋中摸索,拿出一物,走到霜云天跟前,伸手就是一递。
霜云天亦是蹲下,接过了来物。
只见是一枚银色金物,光滑亮丽,中间刻了一株芷草。
“邀仙符?”
旁边的凌昌叫道。
“师祖,霜云天获赠了邀仙符,是不是就可以入仙徒册,真正修学了?”
原来此神童此前获得邀仙符接受试炼,历经种种,还保存下来,此刻感于两人深谷舍命救助,要将此赠予他。
“师祖,霜云天冒犯仙规,私自认师修学,已是大错,请师父收回此邀仙符!”霜云天拿符上前,行礼说道。
“小孩心意,你就收下吧,也算念想,前与离月谷中行事,也算立了功劳,其他事,为师自然不再追究。”
“明日,你就跟了凌昌去登录名册吧!”
临芙自知邀仙符乃承诺之符,不可随意收回,此前种种,也可看出此霜云天,内心广大,品性纯良,让他入册修学,也不是坏事。
“谢师祖恩许,师弟,走,走!”
没等霜云天言谢,凌昌早就替了说完,拉着霜云天就走,生怕师祖再变卦。
***
于是看来,事事都有了结果着落,众人都各自散去。
临芙伫立于仙灵殿前,放眼群山。
经此噬魂谷一事,芷灵山该是能恢复平静了,只是这种平静,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此幻魔妖物,所用手法巧妙,看来,幽静林深处,妖魔势力大有长进,开始打芷灵山主意了。
芷灵山保一方太平已久,如今却危机重重,不得不提前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