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扶着我出殿的时候,大厅内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沿着凤阳宫的长廊往前走着,心里还是很慌乱,红珠扶着我,小声的说着,“沈妃那舞跳的的确出彩,怪不得皇上会对她宠爱有加。小主,您说,皇上那边怎么样了?估计皇上一看到那人是林蓝儿,定会将她打入死牢,为您解恨。小主,这种人真的是吃里扒外,您也断断不能在留有情面了。”
一说起这事,我心里就一肚子的火。
“哟,我说妹妹到哪去了,敢情是到这里来欣赏秋景了啊。不过也是,小人得志了,心里一想便也生气的很,妹妹大可不必这般,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是无益。”回头,就看到柳妃含笑脉脉的走了过来,她的身旁还跟着一年老的掌事姑姑。看着她穿着一袭蓝色衣裙,裙角处微微有些波大,许是故意这般做的。
今天她的手里倒是没有拿任何的东西,不像第一次见到她时,少了一份出尘、多了一份静谧。我赶紧行上一礼,她走过来双手将我扶了起来,“妹妹这般,怕是见外了。一起去枫林苑散散步,说说话吧,就当是联络联络感情。”
说完,她放下我的双手,领着我往枫林苑走去。偌大的枫林苑除了潇潇红色枫叶,便无其他风景。柳妃扭头看向我,微微一笑,“今年的枫叶比往年的要红许多,只是少了往年的那份清幽。妹妹可知道这其中的奥秘?”
我赶紧摇了摇头,双眼紧紧的看向她,柳妃轻轻的扬了扬嘴角,“枫叶和人最大的不同就是需要观众,看得人多了,自然就红了,看的人少了,再怎么鲜红似血只怕也是埋没于深秋的命运。有些事,有的人不说,并不代表着没人知道。有的事,即使有人说了,也会成为永远的秘密。皇上于妹妹的情感,我想没有人比妹妹更清楚,并不是每一个身边的人都像你跟前的小丫头这般对你忠心不二,妹妹还是多多小心小心身边的人。皇上这次回来,妹妹可要当心了,有的人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的,还望妹妹谨记姐姐的话,好自为之吧。这天气有些凉了,琼姨,我们回去加件披风,免得天寒地冻得了风寒,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妹妹,这风景虽然好看,但请不要贪恋,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姐姐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加件披风吧。”柳妃朝我魅惑一笑,转身就往来时的路上走去。我看着柳妃离去的背影,心里不免暗暗咂舌,这个女人当真是不好惹的人物啊。
“小主,这柳妃娘娘好像知道您所有的事啊?”红珠面色惨白的望向我,我咽了咽口水,也一脸迷惘的看着她。
回西阁之后,我便日日称病,兰馨来看过我两次,每次都是说了几句保重身体的话后便匆匆离开了。倒是安蓥华日日过来陪着我说话,安慰我好生养好身体,等皇上回来求皇上为我做主。
皇上回宫之日,天空正下着绵绵细雨,我坐在暖炉前慢慢的绣着女红,金色的丝线在白色的锦绸中来回穿梭着。抬目,就看到皇上一脸平静的看着我,心里一慌,竟不小心扎到了手指,鲜红色的血液立即如同蓄养已久的泪花毫无预兆的迸涌了出来。
“你……”皇上犹豫了很久,也只说出了这一个字。我对上他的目光,有些不解。等了良久,他又才开口,“朕听说你病了,可是严重?”
我摇了摇头,轻轻的扬了扬嘴角。
“既是这样,你给朕说说,那日你为何不随朕出宫赈灾?莫非你是不愿随朕去接济百姓?”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锋利了起来,看的我心里有些颤愫。我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走到书案前将事情的原本写了下来,然后捧着写好的纸张送到皇上跟前。原以为他会多怜惜我几分,竟不想,他接过纸张大致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揉成了一团狠狠地、毫不留情面的砸在了我的脸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朕真是错信了你!蓝儿一直对朕说你是如何如何对她好,可是这张纸说明了什么?朕怎么会把你这样的人视作知己,真是朕瞎了眼睛。张德裕,传旨下去,末贵人圣前失德,从今日起,禁足西阁。没有朕的旨意,绝不解禁。”
“是,皇上。”张德裕进来,只是匆匆的看了我一眼,便扬了扬他手中的拂尘,立即有几个侍卫站在了西阁苑外。我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心口难以呼吸,等我在睁开眼时,皇上走在雨幕中伞下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梦应该醒了。
自古君王多猜忌,帝王薄情,想来也是如此罢。从来都是枕边人胜过一个局外人,还未听说过局外人亲过枕边人的,我却一意孤行的背道而驰!
“小主……”红珠慌手慌脚的跑了进来,抱着趴在地上的我,陪着我不停的啜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从那天起,我生了一场重病,在床上整整卧了三个月。安蓥华偶尔会带着一些消息过来,“姐姐,林蓝儿已经被封为林牡丹了,寝居在东阁。才短短三个月,她又再次晋封了,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啊。”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只是笑笑,并不想多说什么。又隔了几个月,安蓥华带来了一个令我震惊的消息,“姐姐一直禁足于西阁,恐有不知,昨日,淑妃、继妃、文昭媛三人都被皇上分别降了位分。淑妃被降为从一品洛夫人,继妃被降为正二品谢嫔,至于文昭媛就被处罚的更为重了些,被降为正四品文美人。”
红珠扶着我喝药,一听三位嫔妃突然降了位分,不免来了好奇,“可是知道为了什么事?”
“应该要追溯到去年中秋节,不知末姐姐可还记得,那日沈妃作的《玉女天花》一舞,就在前日,文昭媛竟然东施效颦,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皇上一纠察,就查出这么个事来。沈妃这舞是得了皇上圣旨独舞的,那日,沈妃可没说过,但是皇上追查起来的时候,沈妃却是一脸的委屈,说是她们三人携手逼她舞的。这可真真是一门子的笑话啊。”安蓥华冷笑着看向我,“末姐姐,你觉得不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