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天寿宫时,秋蓉慌慌张张的从天寿宫的大门处跑了出来,我走向前,望向殿门处,里面灯火通明,时不时的听到有人呼喊的微弱声。刘贯华扶着我,悄悄的走进了天寿宫,刘贯华赶紧吩咐道,“小梭子,你去前方看看,别让人发现了我们。”
“是。”跟在小梭子身后,我们一步步走近后院,后院的大厅里,我清晰的听到太后说话的声音,“母后,您就好好的吃一点吧。”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放我出去吧……”一个沧桑干哑的嗓音不停的说着,接着是兰馨的声音,“皇祖母,今日是您的寿辰,多多少少您也吃一点吧。”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皇奶奶,不是朕不放您出去,在姑姑没找到之前,您出去也是无用的啊。”皇上的口吻很是无奈,接着,就听见那声音不停的呼喊着,“女儿啊……女儿啊……”
“够了!母后,儿臣先回去了。”皇上大喝一声,那声音顿时停顿了一秒,接着又哭嚷了起来。太后拽着皇上的衣袖不停的挽留着,“孩子,她可是你的皇祖母啊,虽然不是你父皇的生母,如果没有她,也就没有你父皇、还有你的帝位啊,孩子。做人不能过河拆桥,要懂得知恩图报啊。”
“母后,她每年过生辰,朕都带着皇后一道过来看她,可是她却……再说了,您为了她,牺牲的也够多了,她对花香过敏,您便命人撤走了所有的花卉,她可知道,您是最爱香的啊?您自己好好看看,天寿宫因为她,做了多少改变,朕每一次过来,看着这些凄凉的风景,朕的心都会疼痛不已,您才是朕的生母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朕虐待母亲。”皇上的声音很大,也很激动,皇后赶紧过来帮着劝说,“母后,皇上最近政务颇多,已经很够烦心了,现在在为这些琐事而伤了你们母子情份,这可当真是不划算啊。”
“馨儿,本宫也不想这样,只想让闫儿多陪陪他的皇奶奶,让老人家心里得到些宽慰。谁人没有老的时候,再说了,当年是你父皇对不起她,不然怎会到今日这种地步?”太后似乎哭了,声音中带了不少哽咽的成分。
“母后,儿臣不孝,但儿臣真的没有办法再陪她用膳,儿臣回帝王殿了。”话音刚落,就看到皇上甩袖走出了大厅。
原来,沈清竹的外婆一直囚禁在天寿宫!
“娘娘,皇上都走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否则天一亮,我们就会暴露。”来不及细想,我赶紧起身回了西阁。
在短短几日的时间内,我研制出了一种与梅花香味一样的药水,在美姬晋封的前两夜,我将药水给了刘贯华,命他找机会将药水洒在乾禧宫所有的梅花花朵上。
“娘娘,今儿个,您打算送什么给美姬?”红嫣端着账本,指着其中的三个首饰问我。我拿过账本,一个一个的翻看了起来,最终选定了一个花钿莲荷玉手镯。
“娘娘慧眼啊,这手镯的兆头好,很是适合美姬呢。”红嫣立即拿着账本出去了。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擦了一点腮红,将头上的冠花撤去,梳了一个简单便易的偏髻发,选了三支金钗装饰。红嫣进来时,一见我这妆饰,脸上顿时出现了惊讶的神情,“娘娘,你打扮的这般素雅,皇上见了,怕是要说奴婢了。”
我没有理会她,直接带着东西出去了,青藤站在门口候着,一见我出来,忙伸手扶着我,“娘娘,小心雪滑。”
“娘娘准备好了?”刘贯华笑脸盈盈的跑了过来,站在台阶下对我行了一礼。我点点头,他扶着我,一出西阁,便在我耳边小声的说着,“娘娘,一切顺利。”我点点头,步态沉重的走入了喜筵殿。
我的位子被安排在了沈妃的下面,宴席开始之前,是一段歌舞。我迎头看去,正中坐着的是皇上和兰馨,他们两人一身明黄色的龙凤朝服,看着煞是刺眼。我低下头不由的苦笑了起来,心里的冷意一点一点逝去,零星的一点奢侈温暖也就此荒芜。
我的世界一下子转成了无声的花白,整个天地间,唯我一人立于雪中,任由风雪吹袭。每个人的嘴张了无数次,可我的耳畔除了雪落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我看见皇上笑了,兰馨也跟着笑了,再接着沈清莘和美姬都笑了,她们一袭大红色的孔雀朝服扎的我眼睛生疼生疼的。
沈清莘摸着滚圆的肚子从我面前大摇大摆的走了下去,她的脸上是那么的得意与傲然。我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眼睛一直看着她的肚子,心里苦痛难忍。我一遍遍的试问自己,为了他,谋杀了自己的亲侄儿,值得吗?
想着想着,情绪没能控制得当,眼泪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脑海中不由的回荡起那日星辰阁上,莞贵妃所说的话,“我为我所爱而付出一切,回头之时,原点依旧。你要记住,不论你爱或是不爱,你终究属于他,以他为先,方能得以你的目地。我是前车之鉴的飞蛾,你要逃,就趁早,否则,也会如我一般,深陷苦海而不自知。”
逃?我真的要逃吗?若是已陷苦海,我要怎样才能逃出这苦海无边?
馨香的梅花飘了进来,直到漫天散落着梅花花瓣,我才回过神来。我听到所有人的赞叹声以及喝彩声、酒觞碰杯的欢喜声。一切,离我好似很远,却又近在眼前,我早早的下了席位,在张德裕的护送下回了西阁。
“娘娘,您要是身体不适,可以先休息了,奴才回去禀告皇上。”张德裕一走,我便吩咐红嫣为我熬了一晚苦莲殇羹,喝在口中虽苦,却始终不及我内心半分酸苦。皇上来时,我已歇下,我能感觉到,他掀开帐帘,静静的看了我好一会才走了。
清晨的阳光极为明媚,我刚梳洗完毕,皇上就派张德裕过来请我去帝王殿走一趟。我淡笑着,没再多说,便让红嫣扶着我去帝王殿。
“张总管,皇上急召我家娘娘所为何事?”半路上,红嫣急忙问住张德裕,张德裕立马说道,“回娘娘的话,昨夜梦妃(沈清莘)和席贵嫔(美姬)同时流产了,皇上现在正在帝王殿中大发雷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