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纳托准备好了爬墙用的绳子和梯子,就等夜晚来临。
到了夜晚,纳托开始行动了。他把大刀插在后背上,腰上带着绳子,为了使绳子头上显重,绳子头上特意拴个铁钩子。纳托肩上还挎着梯子。
为了不让人看见,纳托等深更半夜才出门行动。
纳托专拣没有人的地方,轻手轻脚向王宫走去。到了王宫,纳托走向宫墙根处。这时,有一队士兵从远处走来,纳托赶紧贴墙站立,不让那队士兵看见。宫廷内外的保卫很严,够意思,纳托想。
纳托侧耳听一听,没有别的动静。纳托拿起绳子,放松起绳子,看了看周围,再看了看墙上,把铁钩子拿在手里,“嗖”地一下,把铁钩子带绳子一起扔了出去。
也许纳托的箭法好,那铁钩子带着绳子准确地咬住了墙头的木头桩子。纳托怕没咬住,又紧拽了拽,确定是咬住了。
纳托就开始爬墙。
纳托双手使劲拽住绳子,脚使劲蹬墙。纳托的身子在空中横着,脚越蹬墙,手上的绳子紧倒腾,上面的绳子就越短,身体就越往上升。
就这样,纳托爬到了墙顶。爬到墙顶后,纳托手拿住墙顶上的木头桩子,把铁钩子固定在木头桩子上,往院里一看,好像是没有人注意他,纳托开始身体往院子里运动。
纳托脚蹬住墙,身子往墙里运动,手上的绳子慢慢放。不大一会儿,纳托就到了院子里。院子好大,有好些房子,到底是王宫,很有气派。
纳托发现,有一座房子灯火通明,好像有人。纳托轻手轻脚慢慢接近那座房子。
那时候还没有玻璃这东西,那时候的窗户都是用纸糊的,说句实在话,纸这个东西在那个年代还是奢侈品,那种黑色的纸,只有皇宫这样的地方才用得上。
纳托见识多,走到窗户跟前,手沾些涂沫,往纸上一抹,把窗户纸弄出个洞,顺着洞眼睛往里一瞅,屋里的情景让他吃了一惊:只见屋里的大桌子前,坐着大宛国国王,旁边站着两个人。那两个人手里都拿着刀,好像要对国王动手。
国王坐在桌子跟前,站在旁边的人说一句,国王就写一句,一点都不含糊。纳托一惊,国王这不是被绑架了吗?没有一点人身自由,甚至自己干什么都要听人家的,他们手上可是拿刀的呀,敢不听吗?
纳托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国王对他们的态度会是那样爱理不理的,为什么对匈奴的关系问题转变那么大角度。国王是身不由己呀。
纳托知道情况后,悄悄退了出来,顺着原路,翻过墙,回到了驻地。
纳托躺在床上,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把刚才的情景,回放了一遍。他想明白了,大宛国国王是被别的国家的人控制住了。联想到王宫门卫的打扮,纳托猜想,这些人肯定是别的国家的人,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控制住大宛国国王,为所欲为,让国王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否则,国王的性命难保。
这就像这国王身体是自己的,脑子和心都是人家的。国王整个人成了别人的,在为别人办事。
这个事情太严重了,纳托想起来浑身发凉。
一个主宰国家的国王,像个木头人似的,受人家的控制,为别人办事,太可怕了。
纳托想明白,这是哪里来的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带着这个问题,纳托又像逛街似的,往王宫走去。走到王宫门前,纳托问那个一脸络腮胡子的人:“请问,从大宛国往鄯善国往南走对吗?”
那个人瞅了瞅纳托,生气地说:“你这个人不是大宛的吧?从大宛国往南是乌孙国。”
纳托假装争辩说:“我怎么记得鄯善国在南边?”
那个一脸络腮胡子的人气的好像胡子都各个立起来了,瞪圆了眼睛,冲着纳托喊道:“你知道什么?我是乌孙人,能不知道南边是乌孙国吗?”
纳托假装害怕,跑开了。纳托笑着想,大哥别生气,我错了,我知道了大宛国南边是乌孙国,我更知道了大哥你是乌孙国人。
纳托知道了,是乌孙国人控制了大宛国国王。在西域住过的纳托明白,乌孙国和匈奴是世仇,多次发生过战争,两国势不两立。纳托想明白了,因为乌孙和匈奴有仇,为了限制住匈奴往南发展,乌孙肯定不让大宛国与匈奴和好,所以悄悄地控制住了大宛国。
这也太毒了,纳托想。打蛇打七寸上,人家用几个人就控制了大宛国国王,进而控制了整个大宛国。何其毒也,纳托心里骂道。
骂归骂,得解决问题呀。纳托开始想,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事情。纳托来了认真劲,心想,解决这事要慎重,不然,在这个远离故土的地方,就是玩完了,也没人给你收尸。
纳托在想稳妥的计策,既能保全自己和同伴,又能解决问题。
纳托认为,首先要摸清对方的人数,方位。然后才是动手一一歼灭。
纳托又想了想,怎么才能摸清他们的人数和方位呢?
纳托苦思冥想,简直是绞尽脑汁。这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势单力孤,没有人可以商量,没有人可以探讨,因为这是与故乡相距几万里的地方啊。
但是纳托小瞧了自己的能量,他有点缺乏自信。这是这事过去后,他自己跟昊天说的,当时引得昊天大笑不止。
总之,纳托很快想好了一个计策。
他出去买了许多瓜果,盛在几个篮子里,叫来几个兵士,
叫兵士们都换上本地人的服装,嘱咐兵士们如何如何办事。
纳托和兵士们开始行动了。纳托他们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水果篮子,里面的瓜果油光水亮,向王宫走去。
来到王宫前,纳托把自己的水果篮子向门卫送了上去,一边伸出大拇指说:“你们辛苦了,我们百姓看在眼里,过意不去,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笑纳。”
门卫们听了一阵恭维的话,又见日头很热,看到这新鲜油亮的瓜果,心里乐开了花,纷纷动手从篮子里拿瓜果吃,一边也笑着竖起大拇指夸纳托他们。纳托一边笑着,一边观察周围,把门卫的人数、位置都记在脑子里。
纳托他们顺势往里走去。
他们先向国王那边走去。在门口,有两个同样留络腮胡子的门卫拦住了纳托他们:“站住,干什么的?”
纳托陪着笑脸把一个水果篮子给他们呈上去,说了几句同样恭维的话。
门卫一听,拿着水果篮子,笑着拿出瓜果吃上了。
趁着这功夫,纳托他们往里走去。
走进国王的屋里。纳托给国王跪着,把水果篮子递了上去。国王的旁边还是站着带着刀的两个卫士。
看到递上水果篮子的纳托,国王怔住了。国王什么都明白了,眼睛盯住纳托,用眼色向两边示意,没说话。纳托明白国王的意思,自己被两边的卫士控制住了。
纳托也轻轻点头,意思是告诉国王,我明白了。
纳托把水果篮子递给一个卫士,站起身走了出来。
纳托他们又走了几个重要的办事地点,把水果篮子一一送了上去,直到手里的水果篮子都送完。
纳托把水果篮子送完了,也把乌孙人的兵力和部署位置弄清楚了。
弄清这一切后,纳托便开始想解决这些乌孙人的办法。
纳托首先否定强攻的办法。这样不但会打草惊蛇,弄不好连国王都要受遭殃。
只能智取。可是怎么个智取法?纳托又陷入了沉思。
不能再送瓜果了,他们会起疑心,纳托想。
纳托想到绑架国王的卫士,那两个乌孙人。想想兵力,自己有二十一人,他们有三十人。纳托摇摇头,胜算的可能不大。
纳托想到国王示意的眼神。这是个特别的眼神,看来国王是迫不得已,被别人拿住,他是身不由己呀。
纳托想到,国王不愿意,那么其他大臣肯定也不愿意。被别人控制住,谁愿意呀?何况是至高无上的国王,何况是这么大的大宛国。对方使的是掏心战略,一下子控制住了国王,纳托估计这个事情连大臣们都不知情。
对,联手大臣,把敌人消灭,放还国王自由。
怎么见到大臣呢?这好办,王宫里下班的时候,大臣们肯定也下班,等候他们不就行了?
纳托又一次为自己而洋洋得意,纳托啊纳托,你这脑袋真没白长,纳托想着,自己摸着脑袋,笑了。
看到日头西斜,纳托就在王宫附近等。他也不知道自己等谁,反正他东张西望,寻找大臣摸样的人过来。
有几个人从宫里走出来。纳托一看那排场,官不大。官不大,权就不大,办不了事情。那时候大宛国大臣都骑马,这几个人都没骑马,更没有随从,可见官不大。
纳托终于见到一个大官。他穿戴整洁考究,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还跟着两个卫士。看来这人挺讲排场。对,这人肯定是个大官。
怎么跟他说话呢?纳托早就打定主意了。
纳托故意站在大臣的道上。大臣以为纳托会躲开,但是纳托没有躲,他还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大臣的马就要撞上了,纳托突然撒腿跑开,大臣的马一惊,马的两腿高高抬起,尥开蹶子,险些把稳稳骑在马上的温文尔雅的大臣掀下来。
这下坏了,两个卫士一下子下马冲过来,把正要跑开的纳托抓住了。其实纳托想跑的话,早就跑掉了,只是想诚心诚意地惹恼大臣,抓住这个机会,跟这个大臣说上话,所以他装模作样想跑,其实纳托的腿只是迈开两步,大臣的卫士就抓住他了。
被卫士抓住的纳托,没有一点跑的意思,也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抓住他的卫士走。
大官和卫士们押着被抓住的纳托,走进一处宅院。纳托看到,这个宅院也是很考究,跟这位大官的排场很匹配。
纳托被关进一间屋里。也许这是一件旧书房,屋里到处是竹简和帛书等书画。纳托不识字,对这些书画不感兴趣。
纳托在屋里关了好长时间,屋里渐渐暗下来,可能是到了晚上。纳托觉得肚子饿了。这时,突然门开了。
那位大官走进来,后面走进来个卫士,手里端着个大碗,碗里面是喷香的食物。
大官示意纳托吃饭。饿极了的纳托手捧着大碗,贪婪地吃起来。纳托再看那位大官,坐下来慢慢地翻看那些书画。
纳托看他风度翩翩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佩服起来。心想,这可能是文官,文官就更好了,水平高,好说话,有这样的大官,就好办了,纳托想,纳托边吃边心思怎么跟他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