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很快结束了,梦丝重新又忙碌起来。原来做老师真的很辛苦,上课、备课,而且还要在工作台中不断总结、不断创新,使自己不负于人民教师、花园园丁的美誉。
忙碌,可以使人不再思念,可以使人不再忧伤、可以使人暂时忘记回忆。
已经是四月了,在春风吹拂中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看那青翠滴绿的山林,看那疏淡有致的行云,听看那小桥下潺潺的溪水声,这也许就是在生活中行走的妙处。
梦丝的生活又回到了两点一线中来,她的工作简单而又机械,上课、备课,偶尔去老教师那里听讲取经。
又到了周末,今天是最轻松的一天,梦丝只有在早上排了两节数学课。第三节课下课,梦丝今天的课程都已经结束了。可一回到教室,朱紫茵走过来告诉梦丝,刚才教导处打电话来,说今天孙江出了交通事故,去X市的大医院了,所以他的体育课改自习,让各个班主任自行督班。
梦丝惊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紫茵,我没听错吧,孙江出了交通事故?”
“是呀,刚才教导处吴主任是这么说的呀。”朱紫茵点头确认。
梦丝呆呆地愣在那里。孙江一直这么小心,怎么这种事会落到他的身上?还有,雨桐,她知道吗?如果她知道,那不要急死吗?
梦丝拿出手机,试着给孙江打电话,但一直没人接。于是,她的心更悬着了。她又拨了雨桐的电话,好在不一会儿,雨桐就接电话了。
“喂,宝贝,今天怎么想起我了?”雨桐还半开玩笑。
看来她还不知道孙江出事了。“雨桐,孙江出交通事故了。”
雨桐沉默了一会儿。“梦丝,你慢点,你再说一遍。”雨桐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校领导说孙江出了交通事故,去大医院了,今天他的体育课都改成自习课了。”梦丝又重复了一遍。
雨桐没有说话,梦丝倒有点急了。“雨桐,你别着急,也许没事的。”
“梦丝,你上课吧。我——我联系一下孙江再说。”雨桐的口气有些冷。
挂了电话,梦丝想到8班的体育课就是在下一节课,她第一年教书,学校就安排她担任高一8班的班主任。此时,田园刚好进来交数学作业本。于是梦丝便问道:“田园,你们下节课是体育课吧?”
“是的,贾老师!”田园回答。
“那教室里面还有同学吗?”梦丝心想那些学生现在肯定已经奔去操场了。
“教室里的同学都去操场了,我是最后一个了。”田园放好作业本刚想走。
“嗳,田园,你去操场上叫一下同学,告诉他们今天体育课孙老师有事请假了,让他们回教室里自习。”梦丝嘱咐。
田园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应了一声无奈地走了出去。
梦丝心里还是惦着雨桐,心想,上好第四节课后,梦丝下午请假去看看雨桐。如果能联系上孙江,那么就跟雨桐一起去看他。
第四节课结束之后,梦丝立即给给雨桐打了电话。雨桐说她也联系不上孙江,打电话给他一直没人接。然而,她说自己今天已经去事故中队查过了,查了所有报警记录,都没有查到孙江的交通事故。
梦丝让雨桐在自己单位等她,她会马上过去陪她。然而,雨桐说自己有车方便,过来接梦丝,让梦丝在校门口等她。
梦丝也拗不过雨桐,于是就走到校门口等她。不一会儿,雨桐的车子来了。梦丝坐上车子,雨桐的脸色很难看,梦丝看出来,雨桐真的是十分的担心。
“雨桐,你还没吃中饭吧?”梦丝问。“我们先去哪里吃点东西,好吗?”
“梦丝,我肚子不饿,什么也不想吃。”雨桐有些失魂落魄。
“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吃饭吧?”梦丝担心雨桐。
“梦丝,我真的吃不下,如果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雨桐黯然地说。
“要不,你去我那里休息一下吧?”梦丝恨自己帮不了雨桐。
“嗯。”雨桐的眼神有些空洞。
来到梦丝的屋里,雨桐把包扔在了沙发上,整个人瘫痪在沙发上。“梦丝,你说孙江会有事吗?”
“不会的,雨桐,你不要那么担心。”梦丝安慰道。
“那为什么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他都没接呢?”雨桐不安地说。“以前,他从不会这样的。即使上课时没听见,他下课了也会马上回我电话的。”
“雨桐,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梦丝走近雨桐,把她抱进怀里,靠着她坐了下来。
两个人相依而坐,时光从她们的担忧中一点一滴地流走。雨桐下午也没心思去上班,所以就请了假。她坐在梦丝身旁,隔几分钟就会拨一次孙江的电话,完全像个疯子。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突然雨桐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慌忙接起电话。“喂,孙江!”
梦丝也振作起精神,紧张地注视着雨桐。
“喂,雨桐,我看到手机里有30多个你的未接电话。”孙江有些歉意。
“孙江,你没事吧?你在哪里?”雨桐紧张地问。“我听说你出了交通事故。”
“啊?你都知道了。”孙江有些诧异。
“你现在怎么样?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雨桐提了一连串的问题。
“雨桐,你真的那么紧张我,担心我吗?”孙江问。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娘?”雨桐急得有点火,但全是太担心孙江。
“雨桐,你不用过来了。你真的不要过来,我不想让你见到我现在的样子,我受不了。”孙江的话言急转直下。
“怎么啦,到底怎么啦?”雨桐急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我可能下半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孙江不情愿地回答。
“轮椅上?孙江,你骗我的,对吗?”雨桐不愿相信。
“雨桐,我没骗你。”孙江淡淡地回答。
“不,不,怎么可能,前些天你还好好的。”雨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狂泻而下。
梦丝一时惊呆了,无论什么时候,雨桐都没有流过眼泪。即使在决定与鸿宇分手的那一刻,即使在做出不要孩子的决定时,她都是那么冷静,那么坚强。在她眼里,雨桐是无坚不摧的,她的眼里没有泪水。然而,今天的雨桐竟跟往日截然不同,她居然流泪了。原来,她的泪水跟梦丝的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当时还没有到山崩地裂的地步。
梦丝走过去,把她揽进自己怀里。
“雨桐,我是不是很没用。”孙江有些自责地说。“到现在连个女朋友也没有,就变成了一个废人。父母养我这么大,我没有好好报答他们,还要他们伺料我下半辈子。如果早知道会这样,至少我该给他们留个后呀。”
雨桐收起眼泪。“孙江,我爱你!”雨桐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不,雨桐,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欣喜万分。可现在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呢?”孙江平静地回答。“我再也保护不了你,再也没有宽阔的肩膀让你依靠,我配不上你。”
“孙江,是我配不上你。以前我一直没有勇气将爱说出口,是因为我怕你会看不上我,毕竟我是有过男人,有过孩子的女人。”雨桐停了停又继续说。“现在,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真的。孙江,我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是不是废人,我都愿意一辈子陪着你。”
“雨桐,我想过,将来有一天让你做我的新娘。我要爱你,保护你,让你一辈子幸福。”孙江哽咽。“但现在,我——”
“孙江,嫁给你会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雨桐说道。
“可是我没有资格再娶你了,我拿什么来保护你,照顾你,让你幸福呢?”孙江自问。
“那就让我娶你吧?孙江。让我来照顾你,保护你,爱你一生一世。”雨桐说道,她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雨桐,你说的,是真的吗?”孙江有些不信地问。
“嗯,我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雨桐肯定地说。
“那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孙江恳求道。
“什么,你说。”雨桐立即问。
“大约再过半个小时,你帮我去车站接个人,好吗?”
“嗯,谁呀?”雨桐问。
“你在车站门口等着,他会来找你的。”孙江轻描淡写道。
“好的。”雨桐答应。“那你在哪家医院,我晚上过来看你。”
“等一下你接了人之后,他会告诉你的。因为我可能要转院。”孙江解释。
“嗯,你要好好的,我还要娶你呢。”雨桐提醒。“你不会反悔吧?”
“不会的,只要你不反悔就行。”孙江似乎说得很轻松。
挂了电话,梦丝焦急地看着雨桐。“怎么样?雨桐。孙江到底怎么样了?”
“他说他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雨桐难过地说。“不过,我决定和他在一起了。我要娶他,照顾他一辈子。”
梦丝既替雨桐难过,也为她高兴。高兴的是雨桐找到了她真正的爱,而难过的是她的下半辈子要照顾自己所爱的人一生。
时间在沉默中悄无声息的溜走。雨桐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梦丝,孙江让我替他去车站接个人。我得走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没事。”她其实是怕雨桐开车时走神。
“嗯!”梦丝跟随雨桐出去。
来到车站,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雨桐把车停在车站门口的停车场上。雨桐开始有点担心,万一在人流中对方没有认出自己怎么办?万一没接人孙江会不会责怪自己?雨桐的心里很乱,她既担心着孙江的身体,又担心接不到孙江嘱托要她接的人。
已经到了孙江说的时间点了,但似乎还没见人影往雨桐这边走。梦丝看出她的担忧,牵住她的手,给她安慰。
突然不远处,雨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以为是在梦境里。可是,人影渐渐地近了,近了。雨桐冲过去,站在了那个人面前。那个张开了双臂,雨桐迎了上去。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雨桐用手捶打着孙江的背,泪水潸然而下。
“起先真没想过要骗你。我今早出门,刚好碰到邻居家的章奶奶发生了交通意外,他的儿子一直在国外,而他女儿一直在G市工作,并在那里安了家,所以家里一个亲人也没有。所以我只能跟学校请假,护送她进了医院。请假时,由于我比较着急章奶奶的伤情,所以就跟学校领导说:我这里有场交通意外,人去医院了,要请假。可能学校领导当时误解了。”孙江幸福地享受着雨桐捶打。“但如果不骗你,你打算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对我说出那句话?”
“反正以后不许再骗我。”雨桐抽泣着,也近似撒娇着。
孙江松开雨桐,看着她带着泪花的眼睑。他用手轻轻地拭去了雨桐脸上的泪水,很心疼。“不会了,雨桐。我爱上你,不是为了让你伤心的。”孙江的声音很柔,一字一句落在了雨桐的心上。“如果让你爱上我,是为了增加你心里的伤悲与不安的话,我宁愿你从来都没有遇见我。”雨桐被感动得心都要融化了。
“爱真的是发觉自己爱上全世界最笨的那个人。”雨桐笑。笑得温柔、安逸而满足。
“雨桐,刚才我跟我妈说过了,我要带我的未婚妻去见他们二老。”孙江说。
“你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这么快就升级为未婚妻了吗?”雨桐有点被吓到。
“你刚才电话里明明说要娶我的呀?不算数了。”孙江反驳。
“可我现在这个样子,这么马虎就去见你爸妈,好像不太好吧?我总得给他们二老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吧。”
“不,就现在、立刻、马上。”孙江有些迫不及待。
雨桐低下了头,有点羞涩。孙江拉着走向她的车子,梦丝看到他们的幸福模样,也为他们高兴。
“梦丝,我要带雨桐去见我爸妈,不好意思,今天不能陪你了。”孙江似乎向梦丝道歉。
“她本来就属于你。”梦丝理解地笑笑。
“梦丝,我先送你回去吧?”雨桐说着打开车门。
“不用了,我住得离车站又不远,正好走走,放松一下刚才还紧绷的心情。”梦丝意指为孙江的事而担心。
“真的不用我送吗?”雨桐关心地问。
“我孤家寡人,看不得你俩的卿卿我我。”说完笑着转身,向他俩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