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阴雨不知何时下的,窗外,朦胧的轻纱笼罩着这个多情的城市,如烟如梦,看不清未来,找不到方向。宿舍楼下,一对情侣正如胶似漆。
QQ头像跳了出来,赵海峰:你猜我在哪里?
小西:在哪里?
那头半天都没有及时反应,小西突然心头一紧,又追加了一句:你不会来我们学校了吗?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可能性极小极小。
赵海峰:我在你后面。
秦小西心里明知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上网,他对自己学校又不熟悉,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用情至深的人智商真的为零吗?小西心里无比的失望,她甚至有些鄙视自己的天真和单相思。她不想理他,只是盯着屏幕在发呆,想看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赵海峰:骗你的,你还真回头了呀!
小西:你怎么知道我回头了?
赵海峰: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小西有些生气,自己那么痴情,他却利用自己的感情来逗弄自己,无聊的生活需要这么寻开心吗?
小西:有个广播新闻系的男生在追我,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不如我就从了他算了。
赵海峰:哪的人?
小西:河南的
赵海峰:那么远?什么样的人?可靠吗?
小西:不知道,只见过一次面,不了解。
赵海峰:不了解你就从了呀,怎么这么对自己不负责?况且那么远,以后跟他过去生活,受欺负了怎么办呀?不许你同意做他女朋友。
小西: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赵海峰:两码事,你一个姑娘家,怎么知道人家是看上你的人,还是看上你的色?两个如此远的地方,风俗又不一样,吃的也不一样,你去肯定不习惯的。万一他欺负你,你连个哭诉的亲人和朋友都没有。
小西:要你管?反正你不喜欢我,我跟谁都无所谓。
赵海峰:如果你跟了他,我们就再不要联系了,枉我看错了你,一直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血性刚烈的女子,如今也是这一般见识。
他的QQ立马暗下去了,留下小西僵直在键盘上的手指不知如何放下,怔怔地呆了半晌。他还是关心自己的,他肯定是爱我的,至少还是有一点点爱我的,不然他不会如此生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去见他。想他,疯狂地想他,想他的每一句话,每一封信里那些甜蜜的暧昧的句子,她几乎都能背下来。
于是这天清晨,小西一早起来,就收拾东西,直奔火车站。最近的一趟车只有站票了,9:10分开,两个半小时的车程。
上了车,她这才想起,是不是要告诉他一下,不然他会生气的,或者他万一不知道自己来,去了别处,碰不着面怎么办?于是掏出手机编辑短信,编了又删,删了又编,又怕他生气,又怕他说没空来搪塞自己,又想问问他昨天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又觉得这样问好不服气-----如此删删写写七八遍,最后发了一条:我想见你,已经在车上了,不用麻烦你来接我,我到了你们学校打你电话。几分钟后,他回了句:疯了吗你?小西一看,直接关机了,生怕他再发信息或打电话来让她回去。
小西走到车厢一头的车门处,头倚着车窗,漫无目的的看外面向后远去的景致。两行清泪缓缓淌下,划过她清瘦的脸颊。她在想他,在想那些往事,在想为什么他不喜欢自己?自己究竟哪不好?往事依依浮现,脑子里却没有多少与他在一起的画面。她跟赵海峰在一起的时间数都数得清。
初一的时候,与自己玩得好的一女同学喜欢他,知道他的生日,想买礼物给他,但是又不好意思,就叫上小西一起,两人一人买了一个笔记本送给赵海峰。为了不想抢女同学的风头,小西识相的买了一本小的薄的,而且又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干嘛要买那么好的白白送给他?小西如是想着。那年月,兴送笔记本,一是大家都没什么钱,二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多花样的礼品,三是送笔记本实用。
初二的时候,语文老师说要选些作文去比赛,可自荐,也可推荐,但是几乎都没有人自荐的,可能不好意思,也可能大家都是农村来的,没有像现在的中学生那样,见过世面,胆大,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喊着自己想推的同学的名字,这时向来与小西没有交集的赵海峰大声说:小西的作文写得很好。老师也点点头,表示同意了。因为这事,小西才与赵海峰说起话来,但大多数都是小西怨赵海峰给自己找事,小西自选上后,一直在发愁:怕写不好,老师会失望;怕写得好,得上台去演讲。这对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都会脸红的小西来说,实在是棘手的事情。
初三的时候文理科分班了,赵海峰让那个一起送笔记本的女同学来帮他跟小西借个摘抄本--这个本子是小西在看到好的词句的时候收录下来的精美片段,内容丰富,厚厚一本,差不多有上千条吧。
这就是小西记忆中,与赵海峰接触的片段了。后来小西因家里情况,失学去外地打工了,赵海峰从小西的好朋友那里寻到了写信地址,从此两个来才开始了书信往来。差不多三年的时间,小西和赵海峰往来的书信有近四十封。
小西常常在自己万般孤苦的时候,守着那些信一封封看过,靠着那些曾经他说的话来度过自己那些最艰难的岁月。
“你失去了一个同龄人本该有的无忧和快乐,过早地承受着生命之重。”
“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学习和提高自己的机会,坚持下去,你一定可以。”
“很抱歉这么长时间没有回你的信,小姐,你骂我吧,你打我吧,可是----可是我也想你呀”
“没想到大年三十,2003年的最后一夜,你居然还记得写信给我,我便在十五元宵里回你,对得上你的除夕夜吧”
“小潭明月,月月月明日月明;西湖和弦,弦弦弦妙少女妙”
“听说你回家了,还到学校来了,等我知道的时候你居然走了,你这死小鬼,为什么走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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