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苏亚
我看着他几乎是黑青着脸站在她们面前,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复杂,眉宇间,一排一排融化不了的冰凌,让我目光呆滞,表情僵硬。说真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小事怎么至于……
他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这是我第一次承认夏宇哲很帅。以前虽然有这么想过,但每每一闪念间,余洛的笑都会野蛮又霸道地横空出世,占据我的全部神经,于是便觉得天地之大余洛都是无敌帅。只是这一次,拜托,就这一次,让我想着夏宇哲吧,拜托了。
跟在他身后,我看着这个背影出了神,还是那么的单薄,却让我油然而生了笃定和安心。胳膊在他细长的手里,享受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热度。我竟有股想哭的冲动,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我还在幻想,幻想着这个人能是余洛。我厌倦了这样的自己。抬头咬牙握拳,将涌在眼角的泪生生地咽了回去。可恶。
“宇哲,我没事了。”还好。这句理智破灭了幻想。
他转过身,松开我的手臂,一脸的阴沉还未完全散去。他看着我的眼睛,一抹笑漾开。如同冬日里升起的暖阳般,浅淡却温融。
我忽然觉得,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无论是哥们儿还是女朋友,应该都很幸福的吧。
不知何时,余洛已来到我们身边。
“刚没来得及说,苏亚怎么没和公主一起过来?”
“嗯?哦……”
夏宇哲拍了一把余洛的肩,
“我去接郑茜,你们先聊。快到点了,准备开始吧。”
Chapter8.余洛
我真心为他去接公主开心。
苏亚今天,也真的很漂亮。
等所有人都到齐,已经接近九点。苏亚把包厢里的灯切到黄晕色,像喝醉酒的人的眼。我们边吃蛋糕,边一一唱歌。我、大东、胖子喝冰啤酒瞎扯以前的糗事,宇哲、王旭几个聊篮球聊得正火,公主安静地坐着,和王沫沫她们聊天,苏亚在为我唱JayChou的《菊花台》……我喜欢这样的热闹,这能让我暂时忘记很多很多东西。忘记了小时候爸爸不在家时,总是送她回家的那张面孔,忘记了爸爸拽住她的头发,说告诉他昨晚又去了哪里,忘记了爸爸一个人喝得烂醉,嘴里喊的全是她的名字,忘记了在全城影院门口,那个黑色轿车里她和那个男人接吻,忘记了同学的冷眼和那个肮脏的昵称——“**养的”,忘记了她现在有个儿子,忘记了我也是她的儿子。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唯一能感谢她的,便是给了我生命。
我两眼晕眩,腿也不自觉地发软。懒懒地斜倚在沙发上,眼睛酸涩得难受,只好微微地眯着。这样,只见几个人忙活找什么,嘴里还吵嚷着,夏宇哲一遍一遍叫我,我没有任何力气。宁峰和李齐好像在笑着问我什么,我每不自觉地动一动嘴唇,他们都喷笑着抱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眼前稍清晰了之后,看见郑茜和苏亚都在冲我笑,可是那笑容,又是那么的,不一样。
“魔镜魔镜,你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啊?”
“郑茜啊……郑茜……”
“魔镜啊魔镜,你告诉我,你喜欢这世界上最美的人吗?”
“喜欢,我……喜欢啊。”
……
……
顺理成章地,我竟这么尴尬地追到了郑茜。以至于后来,我总在想,当初没有那狗血的事,当时真的如我所愿,让宇哲和郑茜在一起,又会怎样呢?我还真想看看,那小子要怎么哄公主开心。
喜欢郑茜,是说不出什么理由的。她是公主,她很可爱,很漂亮,如果这也算是理由的话。宇哲说过,你们两个最多算是惺惺相惜罢了。也或许吧,同样的父母离异,让我们之间有种神秘的默契,有种倾吐、交心的依赖。
我牵着公主的手走在校园,受到太多的目光,那些目光大多是惊讶而又艳羡的。没错,我们是明目张胆了些,用苏亚的话说:你们两个太扎眼,以后不许同频出现在我面前。
Chapter9.郑茜
她在厦门,我在伦敦。挂了她的电话,我知道她哭了。她要结婚了,我的鼻子也有点酸。我也想念,我也想回到那时候,那个只属于我们的时候。
我们分手了。在一起274天以后,我们终于分手了。
天空在哭泣,小雨淅淅沥沥的,我的心也被一层厚重的灰蒙掩埋。看完电影,余洛撑起衣服顶在我头上送我回家。嘱咐我天气凉,不要吃冰淇淋,不要趴在沙发上看电视睡着,早点休息,盖好被子,做噩梦的话就给他打电话,早上不能因为懒就不吃早饭。这是余洛最后一次这么对我说了,就在刚刚,电影结束,最后黑沉沉的那一刻,我告诉他:我们分手吧。以后的以后,再也不会听到了。
我们在一起274天了,只是,我始终相信:我们是同伴,仅此而已。就像两只被遗弃街头的流浪狗一样,互相舔舐,互相取暖,这离彼此心中的那一份爱,太遥远了。他可以陪我去乔吧吃冰,讲笑话逗我开心,他可以在我害怕的时候跟我讲一整晚电话,直到听到我平稳的呼吸,他可以打发我的寂寞带我打球溜冰堆雪人,他可以在我例假肚子痛的时候,一杯接一杯地跑去开水房冲红糖水,他可以……可是,他也知道,他从来不说他喜欢我,也听不到我的一句喜欢,即使他打完篮球我踮起脚尖帮他擦汗的时候,即使他扭到脚我搀他上下楼、再扶他去吃饭的时候,即使他因为看到妈妈的宝贝儿子而跑去乔吧喝酒,眼神里满是孤寞,我扶着他的肩膀要他坚强的时候,也没有一点除同伴以外的感觉。像家人一样互相照顾的我们,真的有爱情么?
余洛,你听到了么?我们这样根本不叫喜欢不是么?我们之间只是需要和依靠啊余洛,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了,太久了,只怕连最爱的人都要被错过了。我知道,如果我不说,你是绝对不会开口的,可是余洛,我没有丢下你,你应该知道谁是最爱你的。那个人,不是我。
我不愿再去想那五个字带给他的一切,那眼底深处最难说出的巨大的空,像是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东西从悬崖上坠落,却怎么也抓不到的无可奈何。呵,这比喻一点也不恰当,哪里是心爱,只是习惯。我又何尝不是呢?以后不会再有人这么宠着我了吧。不,我不能这么自私。我想着他为我做过的种种,一遍遍地想,直到最后蜷在沙发上,无声无息的泪漫湿了脸,脖子,胳膊,和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