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从王大夫那儿取回了一瓶“护心丸”,约有百来颗,王大夫交待说每日早餐过后服一粒,待服完了再去取。
我原以为又要煎药服用这样实在不便,我本就打算暂时隐瞒病情,如今这药丸倒真是省了不少麻烦。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病后心中所有烦恼倒反而消了。原来还矛盾重重想着在齐俊宇与余子浩之间选择,现在看来倒是谁都可以放下根本无需选择,心中反而轻松百倍。只想着在有生之年能够陪着父亲愉快度过倒心满意足。
生日那天府上果然来了好多人,有些认识也有很多不认识的父亲旧友,还都为我准备了礼物。余伯父也来了,他这六七年倒真没多少变化好象并未老,还是之前见过的样子。
我实在没想到父亲还请了齐俊宇来,只见他一袭白衫虽不是什么绫罗绸缎倒也显得素朴淡雅。
“今日是小女十六岁生日,谢谢各位光临府上为小女庆生。此番请大家来也是有重要的喜事要与各位分享。”父亲说着笑着看我,又看看余子浩。我不禁心中紧张。上次他明明答应说我生日不提结亲之事,今日他说的喜事又是什么?
再看余伯父,也是笑意盈然很是欣慰,余子浩的神色倒反而跟我一样有些担忧。
“林元外,我们也是听说贵府千金于生日之际要与余侯公子订亲,你所说的喜事可是这件?”有人问。
“哈哈哈......看来我与余侯成为亲家的事真是大家都知道的啊。不错,今日我便将小女许配与余侯之子,今儿既是小女的生日也是她的订亲之日。”父亲说。
“果真是大喜事啊,恭喜林元外和余侯。林家小姐与余侯公子又都才貌双全,可真谓天生一对地设一双不是?”
“是啊是啊,无论家境还是两个孩子才能相貌都实在般配。”
我非常疑惑而又有些难过地看着余子浩,他也十分不解地看着我。齐俊宇坐在那儿发怔半天,端起一杯酒独自一饮而尽。
余子浩站起身来向我父亲行礼说道:“林伯父,您上次不是答应说延后订亲之事吗?为何......?”
“子浩,你可是不想跟依梦订亲不成?”余伯父打断了他。
“不是,只是上次林伯父已经答应说会延迟,我和依梦妹妹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子浩贤侄,那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依梦,想不想跟她订亲?”父亲问。
“我当然喜欢依梦,也很想订亲甚至想马上娶他。可是依梦她......”
“这就足够了。依梦她是女儿之身,一辈子的幸福才是父亲最担心的,我只是想给她找户稳妥的人家给她幸福,我想依梦也不会辜负我这做父亲的心意吧。”父亲说着望向我,他的眼里尽是疼爱和期许,难道我要当着这么多人面拂却他的好意?我若当众拒绝他他该有多难受?这些年他独自把我养大,他明明是可以象很多人一样到娶妻娶妾,可他却心中单爱母亲一人,宁愿这林府家财将来由清儿继承也不愿再娶。这林家的大门向来被媒婆踏过无数可父亲从不心动,还不是因为对母亲的爱吗?就这一点,我就非常感激。
如今这种场合,我又怎能让他下不了台?
想着不过是订亲,余子浩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日后我向他讲明自己身体状况他自会明白,便起身说:“一切但凭父亲作主。”
父亲、余伯父和余子浩刚才在我思索时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下来,齐俊宇却脸色煞白地看着我。无论如何先断了齐俊宇的念头总也是好的,我原本确实对他有些动心但知道了自己身体以后便决定扼杀这种期望,今日也正是个好机会。
“这我就放心了!刚才看依梦犹豫,我还真担心你看不上我家小儿了。你可不知道啊,子浩这些年每日都要念叨你数遍恨不得立刻娶了你过门,只盼着你早日长大,总算是要如他的愿了。”余伯父说。
“我有何德何能令子浩哥哥如此牵挂,哪里会看不起他?”我说。
余子浩获得如此惊喜自是开心无比,他这些天所有的担忧一扫而光,俊眉舒展,双目含笑深情无比地望着我,我心中却万般苦楚只觉得对不起他。
“林府与余侯亲家已成,我这心里着实开心,大家就尽情地吃喝吧,今日不醉不归。”父亲举起酒杯对大家说。
我不能饮酒,玉容早已按我的吩咐将我酒壶中换成了白水。
齐俊宇端着酒杯走至我面前,眼里尽是绝望与哀伤,甚至还有些怨意。
“小姐,感谢你这么些年对我的照顾并借书与我,今日我敬小姐一杯,祝你跟余公子百年好和,我先干为敬。”他说完一饮而尽。
“这位就是林伯父常提起的齐公子吧!听说你也饱读诗书才情过人,岁数也跟我差不多,林伯父常夸奖你有志气,今日一见果然不是池中之物。依梦妹妹已经饮了不少酒,这杯我替她如何?”余子浩站起身对齐俊宇说。
“论才情或是家世,我自是无法与余公子相比的。但若论在下对小姐的感激之情我自觉无人能比,我也难得有机会向小姐敬一杯酒,难道小姐连这个机会也不肯给在下?”齐俊宇或是饮了酒的缘故,今日大不同于往日一派谨慎羞怯的作风,倒是站在那儿挺直身子目光逼人语气也有些坚硬,与平日真有些判若两人。
“好,我饮便是。”我说着倒了一杯白水在杯里正准备入口,杯子却被齐俊宇拦住接过手,他递到自己鼻处闻闻说:“我说怎么小姐一杯一杯饮下去脸都未红也无丝毫醉意,原来是以假乱真啊!你这儿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若你要用白水代酒那我倒不如不敬了,还不是讽刺我出身卑微不值得你大小姐跟我共饮一杯吗?”
此时我确实无法解释又下不了台,既被他识破说明我今晚确实一点酒也未沾,若不饮一杯只怕他始终要认为我是看不起他。只好倒了一杯酒说:“我只怕今晚要喝很多酒,所以先前喝了些白水,还望你二位别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人才好。”说完我也一饮而尽。
“这么说还真是多谢小姐抬爱,竟为了我这穷书生饮了真酒,在下实在荣幸,实在荣幸啊!”齐俊宇话语里含刺。
正巧玉容过来听到了齐俊宇的话,她拿起我刚才的酒杯闻了闻说:“小姐你刚才饮酒了?”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齐公子,是你非要与我家小姐饮酒吗?”玉容转身问齐俊宇。
“你是觉得象我这等人没资格与她饮酒是吗?倒也是,她可是天上的月亮,而我只是地上的一颗小石子。”齐俊宇真是有些说酒话了。
“齐公子,我家小姐这身体不适实在不能饮酒,否则她也不会以假乱真。我家小姐的性子你多少也知道一些才是。”玉容又说。
“哦?你病了?”齐俊宇立刻关心地问。
“小姐有天早上可能起得太早露气太重受了风寒,一直感冒了近一个多月呢!这些天她才刚刚好了些。”
“玉容就你多话。”我遏止住玉容,又对齐俊宇说:“我身体实无大碍,饮杯酒倒也没什么。”
“小姐果真是病了在下实在不知,请恕在下冒昧。难怪见你脸色苍白也比以前瘦了,看来真是病了。我都一无所知竟不曾关问过小姐一句,实在是惭愧。”齐俊宇说。
“我真的没什么不用挂心。齐公子,接下来就让子浩哥哥陪你吧。你俩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应该很有共同语言,我身体确实有些不适我先回房去了。”
“妹妹你不打紧吧!”余子浩关切地问。
“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玲儿今晚倒异常安静也不象平时那般疯闹,一个人坐在那儿吃着东西愁眉苦脸象是很多心事。
玉容忙扶着我回房去,一路上她只怪那齐俊宇太鲁莽,又怪我实在不该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