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东被玛尔法这么突如其来的拥抱唬得慌了手脚,“嫂...弟妹,万万不可......”他想挣脱,孰知这个女人却是抱得愈发紧。韩山东口干舌燥的,呼吸都跟着粗重起来,心脏也要从喉咙间奔出来了。————这种感觉自打少年时初通人事,该有好多年没有体验到了......他低下头,看着玛花面色潮红,双眼迷离,唇部润的几乎能挤出水来,竟是禁不住往那红唇上凑了过去。玛尔法觉察到他的鼻息,侧倾了头稍稍垫高了脚,这时,韩山东被玛尔法的异动惊觉,暗道:‘韩山东!你好糊涂!’正要打醒自己,玛尔法的红唇已然凑了上去......
良久......只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哈哈,我要告诉妈妈去,玛花阿姨和一个大兵吻上了...”惊得韩山东和玛尔法面红耳赤,胸腔内犹如小鹿乱跳,一时间手忙脚乱尴尬的不行。他俩不约而同扭头一看,却是白舍娃拎着个素描本在大声说笑。
“回来,小兔崽子。”玛尔法臊红着脸急着说。韩山东也伸个手作势要打的样子。孰知白舍娃扬了扬本子哈哈笑道:“我有证据,拿的到就还你。哈哈。”韩山东眼尖,上面赫然竟是他与玛尔法的“苟且之事”。大怒低声喝道:“回来!别闹!”
白舍娃撒腿就跑,还嚷道:“哈哈,你们来追...”玛尔法率先从台子上跳了下去,韩山东犹豫了下,也跟着跳了下来,二人追着白舍娃迅捷身影的方向直跑。
“我请你吃肉串?三德?①”韩山东一边拨开人群,一边艰难的喊道,“徐香阿姨的私火面!舒曼,站住...”玛尔法也跟着韩山东的节奏喊着...
“哈哈,你们追上了再说吧...”白舍娃丝毫不为所动。
“我教你射击、打枪!还有...还有,威士忌!总可以了吧?”韩山东咬咬牙,使出了“杀手锏”,玛尔法红着脸瞪了下他...韩山东也是自悔失言——哪有教坏孩子的道理。可就这么一分神,再望过去,白舍娃竟然不见了踪影,二人面面相觑,突然同时爆发出笑声,身边众人不解地侧目而视这对怪异的男女。
“不理他了,我们是正经相好的,怕什么哟?!”玛尔法低头说道。脸红通通的,也不知是追累了,还是害臊。韩山东一拳击在手心,“哎”的一声,拉起玛花的手,就往回走。二人一看开,竟是不顾这白舍娃了。
白舍娃并未跑远,他感觉到身后没有了追踪的紧迫感,也停下脚步,向后张望,却见玛花阿姨被韩伯伯牵着又往宣讲台那里走了回去,顿时一阵气馁,他踢了下脚边的碎石,嘟哝道:“都不好玩的...”正说着,一个不留神撞上了个高瘦的男人,手里的素描本一没抓紧,掉落在他脚边,这个男人蹲了下来,白舍娃看清了他的模样,架着一副材质奇特的眼镜,一身笔挺的东岸装,典型的干部形象。白舍娃正要道歉,只听到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说道:“念,你宰赶甚么?(年,你在干什么?)”
“呵呵,画的挺好,欸,我看看......欸,真奇了怪......这么眼熟?!欸......啧啧,呵呵呵,我想起来了...哈哈,有趣有趣。”
白舍娃被这些语无伦次的对话给弄得不知所措,这时,一个美妇人走了过来,身上香喷喷的,白舍娃几乎要被这股子香气给冲的晕倒。只见她轻启朱唇,对着地下蹲着端详素描的干部又一次问道:“年!你宰赶甚么呀?!宰过一灰,就咬你上太兹磁了。(年,你在干什么呀?再过一回,就要你上台致辞了。)”
只听那个干部说:“洛璃,你来看,看看...这简直就是‘胜利之吻’!”说着,将白舍娃的素描本递给了那位美妇人。“有趣,太有趣了,这个世界......啊!啧啧......”
美妇人伸手接过,也是端详了下,随即摸了摸白舍娃的头笑道:“消盆友,者四你画的?你教甚么名纸?(小朋友,这是你画的?你叫什么名字)”
白舍娃莫名其妙的,但还是如实答道:“是的,夫人。这是我画的。我叫白舍娃,你也可以叫我舒曼。”美妇人又是摸了摸他的头赞道:“画的恨好。饿且,我丈夫说恨像甚么‘生力之吻’,你一顶懂的...(画得很好,而且,我丈夫说很像什么‘胜利之吻’,你一顶懂的...)”
“可是...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把玛尔法阿姨和韩山东伯伯接吻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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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登年看着少年舒曼的背影,感概着世界的奇妙,他很喜欢这幅如此“巧合”的画作,尽管它只是简单的铅笔素描。也正是这个久久端详依依不舍的神态,使得白舍娃就留下一句:“你喜欢?!送你了”之后撕下这页素描,挥挥手扬长而去,只留下邵登年夫妇五味杂陈的看着这个少年就这么离去。
白舍娃感到无聊无趣随手将草草而作的素描赠与邵登年,他绝对不会想到这幅作品数十年后,会随着邵夫人洛丽塔依此再创作的油画《玛尔法的胜利之吻》一起被邵氏后人赠予华夏东岸共和国中央博物馆(军事馆)收藏。捐赠者署名:少年舒曼和邵氏夫妇......
其实这幅作品若干年后也曾被军部当作征兵广告宣传画来使用。只不过粗劣的翻印让白舍娃也想不起来和自己的关系,或者,更令他绝对想不通的只会是——玛尔法阿姨和韩山东偷着接吻,和胜利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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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么?”徐香似乎生气了,重重的将鲁德点的汤饺子放在桌子上,泛着油花的汤汁都漾了出来...
鲁德无言,抓起汤勺舀起一个馄饨,呆呆地看着,然后一张口将之塞进嘴里发了狠的咀嚼,一个两个三个......徐香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鲁德和惯例一样,吃完从裤兜里掏出两分钱,嗯,还有野花,只是这次他一改往日的欢笑,很严肃地说:“如果...我能请你等我回来么?”
徐香哭道:“你这个坏人。”说罢转身跑了回摊位去,鲁德叹了口气,摇摇头,近乎挪动似的走向摊外的栓马桩,解开缰绳,只听徐香喊道:“好好活着!我等你~~”鲁德闻言串上马,兴奋地驾着马绕着拴马桩转了几个圈,这才打了声唿哨扬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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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下旬的镇海堡港口,唐全礼早已经随着前劳务派遣队的几个明国乡亲在临时驻地等待着了...他一件一件的摩挲着入营时分发的装备,步枪、军刺、胸甲、水囊、饭盒,试图在上面找出自己曾经劳作过的痕迹,而那些标志性的黄军装,早早的就穿在了身上,皮靴铮亮、帆布武装带端端正正的挎系在身上,前胸带子上穿着牛皮弹药袋和止血包,连干粮袋也斜挎上身,交叠着帆布军挎包,再扣上大檐帽......此刻他在宿舍里端着枪行着正步,仿佛就是操练场,不,就是南非的土地!一位同乡捧着糖水桔子罐头细细端详着,思量要不要先开了尝尝,被他烦的就想一手砸过去,想想是玻璃做的,又悻悻的放下,大骂:“唐二狗,你他.妈.的.能不能消停下?!”
还有一个星期,他们将登船。目的地:南非河中堡。任务:秋收行动——旨在惩膺抗拒东岸开拓的黑番土著!
注①:所谓“三德”即Sundae。就是现在称谓的‘新地’、‘圣代’这些混合了干果仁、果酱的冰激凌。“三德”确实是旧式译法,类似“蝌蝌啃蜡”于可口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