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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五话

“青寒凌!”白霆毫不客气地坐在典雅的木质椅子上,对着正在喝茶的青寒凌吼道:“琉璃和玄御到底跑哪去了?!从到这里开始就没见过他们的影子啊!”

“…”青寒凌悠闲地靠坐在木质的椅子上,端起刚刚送来的茶,青花瓷的茶杯上是瑰丽的蓝色花纹,浓厚的茶香从茶杯盖里悄悄地溜出。青寒凌拿起茶杯盖,只见茶杯里是青色的绿茶,几片茶叶在冒着白气的茶水中漂着,青寒凌靠近闻了闻杯中独特的茶叶芬芳,然后细心嘬饮着茶水,蓝发蓝瞳的青寒凌即便是身着普通的便服也掩盖不了其高贵而冷艳的气质。(不懂品茶的作者…)

品味完绿茶,青寒凌将茶杯放在身边红棕色的木桌上,说道:“茶色和茶香恰到好处,温度控制的十分完美,茶叶的独特香味被毫无保留的激发了出来,泡茶的技术和茶叶都属上品。”

“喂,”白霆是在忍受不了被无视的愤怒,银蛇已在掌心逐渐成形。“嚣张也要有个限度啊…”

“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嘛。”一脸微笑的朱炎劝阻着即将开打的白霆,之前还准备和白霆干一架的朱炎现在竟是主动当起了和事人的角色。

“呵呵,公子过奖了。”从青寒凌对面的门里传出温和的男音,一只手掀开遮挡的蓝色布帘,一名长相秀逸的男子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出现在三人面前。一金一碧的异色双眼显得格外脱俗,棕色的短发有着一种活力,朴素的褐色衣衫和卷起的双袖使他看起来十分普通?。“这茶叶是本地的特产,自然是有着独特的风味,至于我的茶艺,实在是不值一提,倒是公子,能如此敏锐的品尝到茶叶的独特之处,也不是泛泛之辈。”话音未落,男子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公子可是在这淡季到来的难得客人,为你们泡茶是应该的。”

“你知不知道琉璃和玄御去哪了?!”白霆抓住男子的衣领,一脸狰狞地说道。

“公子说的是刚才出去的银发少女和青发少年吗。”男子依旧面色不改,“那位小姐突然一脸慌张地问我这里哪里月光最盛,然后和那位公子一起出去了。我想他们应该是去月湖了吧。”

“白霆,你不是可以闻出他们的气味吗?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的去问…”朱炎坐在白霆的椅子上,随口问道。

“要是我闻得出来早追过去了,这里的气味这么多,他们的气味早就被遮盖了…而且这里有种奇怪的气味。”白霆一边气愤的说道一边松开了手,突然,白霆好像从朱炎的话中领悟到了什么。正准备和朱炎打一架的时候,朱炎早已消失在原地,不见踪影。

“朱炎!我的鼻子不是像狗一样用来追踪气味的啊混蛋!!”白霆随即追了上去,一边咒骂道。

这时的旅店里只剩下青寒凌和店主两人。

“老板,”青寒凌拿起已经空剩茶叶的的茶杯道:“再来一杯。”

“好。”店主一脸笑容,继续帮青寒凌盛满茶。

—————————

与此同时,琉璃和玄御那边。

“呼…”琉璃艰难的爬上了上来,银色的发丝里掺杂着绿色的树叶,脸上还隐约看的见泥土的印痕。

“来。”一只手伸向了少女前方,玄御正站在少女的正前方,笑得还是那么温柔。

少女抓住少年的手,在少年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琉璃,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玄御帮少女清除头发上的树叶和脸上的土痕,玄御的手在琉璃白皙的脸上游走着,看着少女的狼狈模样,玄御不仅笑出了声音,眼睛里是对琉璃不经意的疼爱。

“不准笑!”琉璃看着玄御脸上的笑容,生气地说道:“上山不帮我就算了,还笑我。”

“…”玄御什么也没说,之前的尴尬一扫而空。“自己只是喜欢这么看着她。”玄御心想。

“啊!”琉璃猛然想起了什么,抓住玄御的手向山顶的月湖跑去,“得快点不然来不及了…”“朱炎你给我出来啊啊!”白霆将怒火毫无保留地撒在了旅店脆弱的竹板门上,单凭蛮力的拳头也是发挥出了不输于银蛇环绕的状态下的威力,青色的竹门由白霆的拳头轰击处爬出了细密的黑色裂纹,在一声巨响后变成棕黄色的粉末掉在了地上。

青寒凌继续喝着茶,连手都没有伸出就将飞射而来的粉末挡在了距离自己一米的范围内,漫不经心地瞥了因为一点小事就和朱炎又打开了的白霆,只不过白霆没有使用那昭示身份的银色雷霆,也就没有出手阻止。

店家仍然满脸微笑地替青寒凌倒茶,熟练的动作,温和的表情,丝毫没有看出因为自己店内物品被毁坏的慌张,仿佛知道这几位长相不凡的公子定然来历不平,然而那双异色的瞳色确是有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诡异。

天边出现了一道奇异的闪光,射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就在旅店内的混乱持续升级的时候。一名身着青色袍服的少年抱着长相可人的熟睡少女出现在了店门口,不用说,是之前和琉璃一起出去的玄御。

“我回来了。”简单的打了声招呼,玄御的一只脚就踏进了门槛,一道银色身影迅速挡住了玄御的去处。

“你把琉璃带去哪里了?!”白霆粗鲁的抓起玄御的衣服,吼道。

“…”玄御没有答话,倒是白霆抓着玄御的手旁边突然出现了密集的水,一股柔劲将白霆带着怪力的手弹开来。

无视白霆,玄御径直走进旅店,简单询问了琉璃房间的位置之后就向楼上走去,玄御抱着近乎没有重量的少女,黑色长靴的在地板上踩出及其细微的声音,却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被无限放大。

“玄御,我问你…”白霆没有表现出以往和朱炎打闹时的愤怒,闪现在玄御身后,玄御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才是白霆最重视的,不知深浅的气息……

白霆的手被黑色水雾挡在玄御身旁,黑色水雾散发出强烈的腐蚀气息,“呲呲…”的声响从黑色水雾里溜出来,玄御的青色头发在水雾朦胧的晕染下逐渐变成了黑色,随着发色改变的还有玄御的实力,此时的玄御有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强大。

“……”白霆就怔在那里,慢慢放下了手,显然是被玄御猛然增长的实力震撼到了。

“我先带琉璃回房,她需要休息。”突兀出现的黑色又从头发上消失了,似乎是有生命一般,用爬行动物的移动方式消失在了玄御长发的末端。

玄御踩着竹制的楼梯,竹竿受到突如其来的重量,发出吱吱的响声。

玄御带着琉璃上楼了。

旅店外的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

“到底,发生了什么…?”白霆念道,原本清澈的眼瞳竟然也变得空洞,“玄御,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

楼上,琉璃的房间。

古色古香的家具陈设若是让普通的妖怪看了都会咋舌,年代久远的瓷器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放在厚重的桌子上,月光从床边的窗口洒进来,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后山的竹林,竹席反射的月光照到玄御的脸上,玄御不禁为这精心的布置赞许的点了点头,在这种山中城市还有如此舒适的环境实属难得。少年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少女放在上面,可以听到少女满足的轻微呼吸声。

少年坐在少女的床边,在月光的照映下少年脸上的温柔也是完美的呈现了出来,少年伸出手,轻抚着少女柔软的脸颊。

“笨蛋,竟然让力量透支来帮我结印…”看似斥责的话语里却是满满的宠溺。那么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呼…”银发少女牵着少年的手走到了湖中心,凭借妖力悬浮在湖面,湖水随着两人脚步的移动荡起层层涟漪,脚踩着光滑如镜的湖面,月光倒映在清澈无比的湖水中,在湖中央闪耀着冷艳的光泽,山顶的月湖有着一种旁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圣洁之感。

“琉璃,”玄御眼中的少女在微风里舞动的发丝抚在脸上,银色的月光将她的头发渲染的十分耀眼,宛若天人,“来这里做什么?”

“嗯…”少女并没有立刻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抬头看着圆月高悬的天空,若有所思:“之前旅店的老板说这里月光最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樱红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慎重,少女转过身去,认真地看着玄御,说道:“御…其实御的身体里还有一个灵魂吧…那个叫蛊牙的蛇灵…”

“…”对于对方一眼道破自己的秘密,玄御并没有多少惊奇,在少女那么急切的要求帮他治伤的时候,他就知道…青色兽眸中,一瞬的阴郁过后,又是温柔与开朗。玄御把手缓缓地放到少女的脸颊上,“那么,你想对我或是对‘它’做什么呢?”

“我要封印它。”少女的话语中没有一丝犹豫,有的只是坚定。

少年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是惊异,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蛊牙自从他出生便附在他身上,他也是因为这样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后来又因为无法压制蛊牙的力量曾一度被流放,这个玄武族千年一现的诅咒偏偏是落在了他的头上,传说玄武族每两千年便会出现一个诅咒之子,龟蛇共体的玄武族历来都是将诅咒之子驱逐或者流放,严重的甚至一出生就会被抹杀。侥幸活下来的下场也是无比的凄惨,但是因为他的血脉又是万年来最为纯正,最为强大的,他的父皇——玄武之皇,力排众议才让他活了下来,不为什么,就因为玄武族最强大的人——那个第一任族长,也是克服了蛇灵的禁制成为了一方强者。但是在族长之后的族人只要出现蛇灵强过本体灵魂的情况,身体就会被占据,变成只知杀戮的屠戮者。甚至有的族人身体被占据后出现了异化的现象,玄御的祖父,也是在被发现蛇灵附体之后被绞杀的…、

父皇在赌,赌下一次奇迹的出现,而那个不幸的赌注,就是玄御…

然而就在玄御也在被占据身体,错手杀死族人之后,父皇下达的暗杀命令越来越多,暗杀的目标,就是他的儿子…

蛊牙,蛊惑之牙,这个蛇灵是玄武族有史以来最强的蛇灵,是的,蛊牙在附在他身上的第一天就说过,在它用玄御的手亲手杀死他的母亲的那一天就说过:它要毁灭整个玄武族!它要让所有的玄武族人都死光!

可笑的是,哪怕是这样的玄御,还是活了下来。作为一个赌注,作为一个权力的牺牲品,作为一个随时会在族中爆炸的炸弹,被人供养着,崇拜着,作为一颗威胁王权的棋子,活了下来…

他不恨,他从来不恨那个让自己活下来的父皇,他杀掉一个又一个暗杀者,双手沾满了族人的鲜血,被流放,又被召回。他只遵从自己的本心,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重复着:“活下去,活下去…让他,让他们付出代价…”

是的,只要活下去就好,只为自己活下去,只爱自己,让他们付出代价,这是自己活下去的仅存的意义,玄御这么想着。他戴上了那副面具,那副蛊牙早已为他精心准备好的面具,那副看似美好的面具,下面暗藏的是冷漠和阴毒…

“御…”琉璃小心地将玄御的手抬起,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想让他感受到她的温暖,“能够对我…对这样的我,把你的面具摘下来吗…”

再美好的面具,终究也无法藏住面具背后的孤独和空虚,戴了这么久,他也累了。

是她吧,自从她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坚固无比的面具就出现了裂纹,而现在,这副面具上,那个细密的,狭小的裂纹,终于是要碎裂,渗进一丝阳光了吗?

玄御的嘴角不受控制的翘起,说道:“可以的…”

“只要是你的话…”话的后半句却是没有说出口…“谢谢…”得到玄御的回答,琉璃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很开心,可以得到他的信任…

“…”玄御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他累了,他想得到阳光,是她为他带来的阳光。

“我要开始结印了,御先试着把‘它’逼出来。”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她知道,若是失败了,自己便会尸骨无存,而玄御的身体也将永远的属于那个蛇灵…

琉璃的手快速的摆出一个个晦涩而深奥的印结,周围的月光在印结的控制下,变得恍若实质,幻化成了能量充沛的银色液体,在少女的手边流淌。

玄御若是还有意识的话,一定会为少女令人惊叹的能力而咋舌。

黑色的巨蟒若隐若现地缠绕在玄御的身上,少年的脸上被黑色的鳞片完全布满,却是有着一种诡异的美感,令人惊怖,金色的眼瞳里没有一丝原本的清明,是比在城门前更甚一层的痛苦,巨蟒挣扎着,似乎察觉到了玄御要做什么,一边发出咝咝的吐信声一边往玄御的身体里钻。

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琉璃直接把银色液体倾倒在了巨蟒的身上。

“咝咝!……吼!!……”黑蟒似乎是遇到了克星,银色液体接触到蛇鳞的一刹那,蛇鳞仿佛是被高温熔烤了一般,露出了恍若实质的肉块…

玄御咬紧了牙,丝丝鲜血从嘴唇上流下。

“吼吼!!……咝咝……”黑蟒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了下来,银色液体的腐蚀越来越严重,已经隐约看到了白色的蛇骨。

“呜…”少女樱唇也微微咬紧,显然如此大幅的消耗支撑不了多久。加快了结印的速度,银色液体的腐蚀也越发快了起来。

“可恶……”眼看着自己就要消失,蛊牙也顾不上那么多,挺起巨大的身体向少女所在的方向袭去。

灵魂体状态下的蛊牙没有任何身体的束缚,速度更是快得让人震撼,甚至连残影都没有留下,转眼间散发着恶臭的蛇信已到了琉璃的面前。黑莽金色的眼瞳里射出滔天的杀意,蛇信加快了摆动的速度,似乎为即将到手的成果感到振奋。

琉璃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蛊牙巨大的蛇身牢牢地缠住,失去支撑力量的银色液体也迅速从蛊牙身上退去,刚刚还狰狞无比的伤痕转眼间就被长出来的肉块重新填补。

“唔…”随着黑色巨蟒的身体越缠越紧,少女发出了一阵呼吸困难的**。

“桀桀桀…”巨蟒颇为感兴趣的看着自己的猎物,黑色的蛇信在少女白皙的脸上游离着。蛊牙将自己巨大的头颅靠近少女的脸庞,说道:“桀桀桀…你知道蟒蛇是怎么捕猎的吗,我们先把猎物死死的缠住…缠到猎物窒息为止,再整口地将猎物吞进肚子里…”蛊牙一边说一边加大了力度,极为兴奋的看着少女痛苦的表情…

“……”也许是因为呼吸困难,琉璃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少女借着蛊牙分神的时机,重重地往自己的手臂上咬了一口,鲜血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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