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雅,你是不放心我开车吗?那次车祸我是酒喝得太多了,一时疏忽才发生意外的。”傅东辰解释道,却看到她脸上淡淡的忧伤。俞千雅想起傅东辰的父亲跟自己说的话,“东辰从香港回来后一直很难过,他跟我说他谁也不怨只恨自己,我知道他是又痛又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只能是自暴自弃了。”
下午,放学回家的天霖天恩见到傅东辰,都很是兴奋。尤其是天恩,粘在傅东辰身边寸步不离,晚餐的时候,更是非要挨着傅东辰坐。俞千雅不知心头是喜是悲,又觉得实在愧对费洛威。这才想起今天一天也没有跟费洛威联系,便起身到厨房去拨通了费洛威的电话。
电话拨通了,对面响起的却是一个柔媚入骨的女声,“您是哪位?费先生正在开会,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转达吗?”
放下电话,等了好久,费洛威也没有打回电话来,这是头一次。以往,即使漏接了她的电话,他总是会在一分钟之内打回来问她有什么事。
透过厨房落地的玻璃窗,看得见夜空里有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俞千雅心头一片茫然。
夜色下的拉斯维加斯,活色生香,仿佛一位艳丽迷人的女郎。一路火树银花,街道两旁林立的奢华酒店,酒店门前精美的雕塑,气势磅礴的音乐喷水池……交织出海市蜃楼般绚丽迷人的梦幻世界。
俞千雅是第一次到拉斯维加斯来,先前,费洛威曾多次邀请她前来度假,她都婉言谢绝了,她对赌博毫无兴趣。有时也会想,也许就因为自己太缺乏孤注一掷的赌徒精神了,所以人生才会如此失败。
刚走到费洛威的酒店门前,一辆警车闪烁着蓝光灯疾驰而来,穿白衣的急救人员用担架从赌场抬出一个不省人事的赌徒,周围有人窃窃私议,说那人才来不到一天,手中的1000多万美元倏然人间蒸发。
进入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左边是前台,右边就是赌场大厅。大堂顶上精美绝伦的手工彩色玻璃,美得动人心魄。前台接待清一色金发碧眼的女郎,个个艳丽妖娆,脸上挂着的微笑几乎都一模一样。
俞千雅走过去对一位接待小姐说道:“我找费洛威先生。”
接待小姐笑靥如花,一双眼睛却并不友善地打量着俞千雅,“小姐,请问你跟费先生有预约吗?”
“没有。”她迟迟等不到费洛威的电话,再打过去却是无人接听。思虑再三,就叮嘱陈太太照顾好天霖天恩,自己搭晚上八点半的飞机飞到拉斯维加斯来。傅东辰开车送她到机场,到了机场又请求跟她一起飞拉斯维加斯,“这么晚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洛威会到机场接我的。”俞千雅撒了个谎,她当然不能让傅东辰和她一起去,那样只能给她和费洛威的关系雪上加霜。她直觉费洛威不接她的电话不是偶然,跟傅东辰的出现一定有关系。
“东辰,我从来不愿意辜负别人,我不会主动和洛威解除婚约的。”撂下这句话俞千雅转身走进了登机口,留下傅东辰呆望着她的背影。
接待小姐听到“没有”二字,嘴角不由沁出几丝冷笑,语气当然还是彬彬有礼:“对不起,小姐!费先生很忙,恐怕没时间见你。”说完转向另一位顾客热情有礼地解疑答惑,不再理她。
俞千雅默默走到大堂的一张沙发上坐下,望着电梯口。他总会从这里出来吧?坐了不知有多久,大堂里人影渐稀,还是没有见到费洛威的身影。俞千雅呆呆地坐着,临近午夜,大堂右侧的赌场大厅里不时有人来来去去,有的满面春风,有的垂头丧气。
正倦意沉沉的时候,有人走近她,“俞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俞千雅抬头,面前站立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的亚裔男子,她认出是费洛威的助手康李,她曾在洛杉矶见过。
“我等洛威,他在吗?”
康李带着俞千雅乘电梯直达酒店顶层,一边告诉她:“费先生一般就住在酒店。”指示给她费洛威的房间后,康李就退下了。俞千雅踏过走廊厚厚的地毯,走到门前。她轻轻叩了几下门,无人回应,便推开虚掩着的门,房间里灯火通明,暧昧的呻吟声与喘息声在回荡,黑色的沙发上正上演着火辣缠绵令人眼热心跳的一幕。费洛威怀里抱着一个半裸的金发女郎,脸埋在那女人波涛汹涌的胸前……
俞千雅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呆立了一会儿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对着抬头望向她的费洛威茫然地微笑了一下,“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就转身离开了。
脚步轻飘飘的,厚厚的地毯仿佛变作了松软的棉絮,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走错了方向,又折回来乘电梯下楼。路过酒店大堂前台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脱下左手的戒指放到一位接待小姐的面前,“请把这个送给费洛威先生。”然后在接待小姐诧异的目光中走出了这座金碧辉煌的酒店。
已过午夜的大街,依然亮如白昼,三三两两的赌客在一间又一间的赌场进进出出。人生原本不就是一场赌博吗?对女人来讲,婚姻更是一生最大的赌博,筹码是自己,赌金是青春年华和一生的幸福。只是,她显然是一个十足的倒霉鬼,没有一次能把注投在对的人身上。
走了一小段路,眼前又是一座富丽堂皇的酒店。她茫然地走进去,推开赌场的大门,济济一堂的赌客,早已忘记了晨昏交替。极尽奢华的赌具令人眼花缭乱,大若八卦图似的轮盘,旋如乾坤;小若芥蒂的骰子,疾如流星。她一样也不会。
一位白发苍苍的侍者殷勤地迎上前问她有什么需要,她询问赌场最简单的赌法,侍者推荐她玩赌大小。她拿出一张一百万美元的支票请他帮忙全部换成筹码,然后将筹码全都放在赌台上,她赌大,转眼间面前的筹码竟翻了一倍。
哈哈!俞千雅不由想笑,原来自己也有运气好的时候,只是这样的运气要来有什么用?人生的赌场上,她注定是个输家。为什么不管押下什么赌注,她连一个男人的忠诚也得不到?原以为不爱就不会在乎,可是推门看到费洛威和别的女人亲热的情景,心为什么还是会痛?她一直以为,即使没有爱情的婚姻,底线也应该是彼此的忠诚。现在看来,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这世上的男人,没有几个能甘于寂寞,从骆子涵到傅东辰到费洛威,其实都是一样的人。